她的声音时远时近，虚弱中又带着些许的坚定，但她一开口张强就听出来这是属于母亲的声音。

张强慢慢地从膝盖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张没有眼睛的脸。

“孩子，你的钱还够吗？”

见张强不回答自己，张母又说了一句。

“够得，够得。”张强一边说一边点头，仿佛很怕母亲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一般。

“没关系的，不够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看看我身上还有些什么，是你可以用的。”张母的声音像是在和张强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啊，我还有嘴巴、鼻子、耳朵，我的孩子，这些你要吗？”张母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这些东西，声音中还有着些许的愉悦。

“不要了，我不要了。”张强拼命地摆着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母亲的这张脸和她的声音不再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了？”张母听到张强的话，好似很不满意一般，突然震怒，“当初，你不是最想要这些吗？”

“不是你说的吗？我要是死了，把这些器官卖了，就可以帮你还清那些债了，然后还把他们的联络方式发给了我，”

张母此时的脸离张强更近了一些，几乎马上就在贴上他的身体了，

“这些不都是你做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我只想要钱，我没想你死的！”张强崩溃地捂着耳朵大叫了起来。

“你不想我死，你把我的心脏、肝脏、双眼和那颗仅剩的肾都拿走的时候，你不想让我死？！！！”

“哈哈哈！！！”

“那你告诉我，那样的我，应该怎么活！！！”

“我应该怎么活！！！”

张母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张强的耳畔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弦。尤其是那一句“应该怎么活”，如同魔音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久久不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