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纪大了,记性没有你们年轻人好。”文竹接了话茬。
“嘁。”赵曜不屑的声音传来,“这个梗在你这里过不去了是吗?”
文竹说是啊,“怎么过得去?那可是6年。3年一个代沟,我跟你们年轻人得有两个代沟。”
赵曜气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久久才平息。
“你没事吧?”文竹有点担心,“要不再去扎两针吧?”
“扎你两针。”赵曜怼她。
文竹笑了,赵曜看不见她的笑脸,但听得出她语气的区别。
她说:“你这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
“谁说我得不到?”赵曜说。
而且我对你只有爱,没有恨。
没说出口的话会变成巨石,直压得人心也戚戚神也凄凄,直往地底更低处沉沦,却又渴望在一夕之间石破天惊。
文竹正在思考怎么反驳他这句话,却又听见他说:“文竹,我……”
她等着他的下文。
“我十五分钟后到你楼下,你能下来吗?”
文竹听见窗外呼啸着的北方,叫嚣着想闯入这处属于她的容身之所,她觉得自己不害怕,只是担心。
“外面很冷,你别过来了。”她补充道,“有什么话下次见面再聊。”
“十五分钟。你等我十五分钟。”他继续说。
说完,听筒里便只剩一段忙音,接着一切归于安静。在安静中,北风一阵阵发起攻击,为被关在门窗之外的遭遇悲鸣不已。
文竹整理完最后两件物品,拉上的行李箱的拉链。
剩下的时间里,她冷眼旁观着北风的每一次进攻。
她其实有一点害怕。
这是她一个人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爸爸早就不在了,但她还有李凤英。
然后李凤英也不在了,她还有谁呢?
脸颊有些潮湿而温柔的触感时,她才突然意识到,那些葬礼上没有流出的眼泪,在独自面对北风的这个夜晚,尽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