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快速在失聪的状态下,将枪口对准那些长着熟面孔的青铜铃铛,他暗笑着对方的手段实在低劣,好歹人面树也是吸了血才长出人脸果实的。
而这帮铃铛竟一点儿衔接都没有的,将所有的熟人都摆了出来,那不是活生生说自己是假的嘛……
子弹穿透铃铛的声音越来越响,它们似乎有意识地往后退去,竟让黑瞎子的射程落了个空,而当他撑起身,却发现,那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在褪去。
黑瞎子没有尽兴,施施然转着枪,耳侧却什么都听不见,这让他后知后觉有些不适,但最终,他还是往张祈灵失踪的地方赶了过去,可谁知道,这一走,反而是不知不觉间下了山。
只待黑瞎子再踏一步就到了公路上,他才恍然回神,顿住脚步,紧接着,他眯眼,却看见了熟悉的人,他连忙凑了上去,想要问一问张祈灵的下落。
但光天化日之下,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瞎子,竟被吴峫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啃血尸了,还是饿到把山里所有的野味都生吃了一遍?”黑瞎子瞧着吴峫嘴边那圈血,甚至淅淅沥沥还干涸在下巴上,他感同身受般,恍觉自己口腔里都蔓延着一股恶心的腥味。
吴峫怔愣住,半天没有回答,还是胖子凑到黑瞎子身边,简单的耳语了几句,零零散散的话,让吴峫原本闪躲的目光,变得更加卑微了。
他垂头,认命的等待黑瞎子开口,好似一个随时准备被长辈惩罚的孩子。
而黑瞎子听完后,原本因调笑而弯曲的眼里,也骤然多了些冷色,他所看向吴峫的神情,变得复杂,隐隐有种要将人剖开一样的狠厉,但最终,他还是问了个于对方而言,最紧要的问题,“怎么,你们是受虐狂吗,被控制了,还要坚持带着那个害人的铃铛?”
“什么?”解雨臣不解的下意识反问,却在视线转向吴峫肩膀的那一刻,清晰看见到了正震动的青铜铃铛,甚至,它似乎还在缓慢挪动着,已经半个边都黏进了吴峫的脖颈上,仿佛是从一开始就生长进去了般。
胖子也是才发现,他震惊地想要拔出,却看见吴峫明显一无所知的看着自己,他只能解释着伸出手打算帮忙剥离,“天真,有个东西长在了你脖子上,我帮你弄下来好吗?”
“什么东西?”吴峫问着,却赶在胖子触碰前,将自己的手,不自觉摸上脖颈,并擦上耳垂,而这一下,却将青铜铃铛怼的更深了。
肉眼可见,那铃铛三分之二的部分,已经扎根进去了,但吴峫的皮肉却没有鼓起,仿佛那铃铛并非是实物,而是一泼拦不住,最终放肆融进血里的水……
黑瞎子这时候,并没有因为这种场面而动弹分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吴峫,随即开口,像是在宣判最后的结果,也仿佛是良心发现的提醒,语调平平,“晚了。”
“什么晚了?”吴峫不知众人为何这么看着自己,他眸中盛着疑惑,手胡乱摩挲着自己的身体,“你们不是说有东西吗,我怎么看不到……”
青铜铃已经完全没入吴峫的脖颈,正当他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却猛然翻着白眼,好似被恶鬼附身了似的,全身抽搐,虽未口吐白沫,但是呈现出来的情况如癫痫一般,能够吓死个人。
“救人啊!你们还在愣什么?!”胖子率先反应过来,将吴峫立刻抱住,才没让人仰头倒下去。
解雨臣翻包将所有能用的药都拿了出来,却不知该喂什么,最终只给吴峫打了针镇定剂。
而从始至终,黑瞎子都在平静的看着这个场面,毕竟吴峫的病情,并不是他提出,亦不是他诱发,他只是用这双异于常人的眼,发现了,提醒了,至于结果,并不在他所能预测的范围内。
“他不会死。”黑瞎子看着逐渐因为镇定剂而稳定下来的吴峫,以自己的半生所学下着结论。
而躺在胖子怀里的吴峫,正浅浅呼吸着,直到未来的几月内,他成功发现,自己丢失了最重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