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染正好二十有四,比她大五岁。
原来她们眉目间的相似源自于血缘亲情,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引起李聿的另眼相看,从而靠做夷染替身步步上位。
夷染就是赫斯赞的女儿赫夷,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
这个真相令灼染几乎惊怔了好久。
木然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她想到了和夷染过去的恩恩怨怨点点滴滴,想到了阿娘,想到赫斯赞,心如一团乱麻。
“赫斯赞已认你做他的女儿,事已至此,就将这个真相掩埋于心底吧,至于詹嬷嬷,她与夷染多年不见早已无法认出,即便你说你是夷染,她亦不会有所怀疑,何况她向来言行谨慎,自不会到处乱言,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心生负罪。”
赵瞻柔声开口,安慰着灼染。
灼染缓缓点头。
她既冒充了赫斯赞的女儿,就必须冒充到底,绝不能让赫斯赞知道这个真相。
因为于她不利。
若赫斯赞知晓夷染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定会因为她的欺骗而心生憎恨,到那时,他定是要以西戎王的身份来助夷染翻身,成为夷染强大的后盾。
夷染本就一直对她抱有杀心,到那时,怕是会变本加厉的针对她。
以她对夷染的了解,定不会因为她是她的妹妹而心软。
尽管如此,灼染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
回宫之后,灼染去看望了夷染。
她还特意赠了一堆的赏赐物给她。
囚室里的夷染依旧绝美如玉,一身羽缎华衣,满头珠钗璎珞,正甩着水袖在翩翩起舞,口中还不断的哼着情意绵绵的哀婉曲调:“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甜美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忧伤,轻盈舞姿如蝶翩跹,灵妙动人。
一曲舞罢,夷染站在那里高傲如初的看着灼染,冷笑一声。
“当了皇后又如何,从始至终你都是我的替身。”
灼染容色平和的看着她,道:“没错,当初我就是奔着做替身进宫的,我很庆幸与你有几分相似。”
夷染嘴角的笑凝固,一点点的变的歇斯底里。或许囚室里的压抑磨炼出了她的忍耐力,她很好的克制了情绪,继续冷嘲热讽:“替身永远是替身,终不会长久,别看你现在风光无限,不过是盛极一时罢了,聿郎爱的还是我。”她展开胳膊,原地优雅的旋转一圈:“看见了吗,这是他为我打造的华丽温室,名义上将我打入冷宫,实则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我不被伤害。”
“或许吧。”灼染扫视一圈囚室内精致典雅的陈设,显得漫不经心。
“你好可怜,从未得到过他的心,因为他的心被我完完全全的占据着,任谁也无法取代。”夷染杏眸微挑,洋洋得意。
灼染一笑置之。
那又如何,她才不在乎。
“人与人不一样,你在意的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自然乐在其中,而在我看来,情爱无任何实用价值,你若喜欢,那便继续待在此处坚守你的初心吧。”
来时,灼染还想着应该多善待她一些。
若夷染诚心示好与她冰释前嫌,她会考虑与她融洽相处。
不为别的,只为夷染是阿娘的长女。
然而夷染今日的态度让她彻底打消了和好的念头。
当晚,李聿便知晓她去囚室见了夷染。
李聿一袭绛色龙纹常服,走进椒房殿,神色凝重。
他告诉她,夷染磕伤了后脑。
说时,看向她,带着些许不满与愠怒。
“今后,莫去招惹她。”
语气隐含警告。
事关夷染,他对她的深情便顷刻间不复存在。
他在意的女子受了伤,他紧张都来不及,自然也就没有心情继续扮演深情了。
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她不稀罕。
“这么说,陛下认定是臣妾弄伤了她?”灼染淡淡一笑,为李聿端来热茶。
灼染心下明白,在她离开囚室后,夷染以自残的方式惊动了李聿,并且让李聿相信她的磕伤是她这个皇后恶意所为。
夷染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栽赃陷害她。
李聿握着她的手,沉缓摩挲:“即便不是你亲手所为,也是因你而起,你的出现使她情绪过激,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臣妾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她沮丧抽手,端起那杯一樽沏好的清幽香茗,亲自喂他唇旁。
李聿抿了一口,深锁的眉间掠过一丝纠结,低沉道:“皇后可先就寝,朕明日再来。”
灼染大度而乖觉的恭送李聿离开。
她知道,因为夷染磕伤,李聿再无心情与她温存,注意力早已经转移到受伤的夷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