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桑荫知道第二天陈星河能龙精虎猛地起来,她才不会去浪费那些药水。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看起来像止咳糖浆一样的药水是司马家老天师用人参精加黄柏提炼出来的,是属于阎王叫你三更死,它能留你到五更的滋补圣品,相当于现代医院里的肾上腺素,老天师一辈子也就炼了两瓶,一瓶给了陈星河的母亲,也就是老天师的女儿,一瓶给了陈星河。
这真是赤裸裸的偏爱呀!
一支人参精生长千年,黄柏终身长于极阴极寒之地,这两样东西普通人一辈子可能一样都遇不到,所以,想也知道这玩意儿可比金子贵重多了。
陈星河的母亲正是因为吃了这瓶药水,才保住了最后一口气生下陈星河,溘然长逝。
所以他才看得如此贵重,在深山老林里被山魈整得死去活来也没见他舍得拿出来用。
桑荫却拿它当了糖浆,内服的内服,外用的外用,一下子给折腾完了。
果然,第二天桑荫还没起床,就听见陈星河杀猪一样的叫声,这货跟疯了一样拿着把刀要砍周一鸣,和王一。
桑荫从窗子里往下边看时,最前面跑的是周一鸣,后边是王一,最后边是拿着把菜刀已经疯了的陈星河,王一跑得快,推着周一鸣跑快点儿,几人就绕着门前不大的场子转圈儿,幸亏楼前边儿种了一溜香樟树,十几年生长下来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搞得几人跑得跟兔子似的倒也不至于撞头。隔壁倒腾古玩的黄胖子穿了个大裤衩子,一手端杯一手持壶站在自家门口,看得仿佛入了神。
不一会儿三爷在护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几人又绕着三爷转,渐渐的跑成了个8个型。周一鸣鼓足了腮帮子,跑得面红耳赤,边跑边问王一,为啥?王一说你吃了他的药了昨晚上?周一鸣说没有啊?王一又问那你身上怎么也有味儿?周一鸣说我真没吃就是腿上搽了点儿但是……
别说了赶紧跑吧,迟了真没命了!
跑着跑着,周一鸣可能实在跑不动了,突然一个180度急转弯朝后面的陈星河跪了下来,搞得后边的陈星河没刹住车硬生生从他头上跳了过去。
然后桑荫就听见嘭的一声响,黄胖子的茶壶从手里跌落到了地上。桑荫往下看时,只见黄胖子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又忙不迭捡地上那些茶壶碎片,不用想也知道黄胖子有多心疼自己用了那么久的紫砂老壶。
可惜这把老壶掉在地上碎得跟天女散花似的,捡肯定是捡不回来的。
不过这有啥好笑的?你是没见两人为了一把香菜干仗的情景。对了,那天黄胖子好像出去收货去了。
此时的周一鸣双手抱头,合着的手心里一张银行卡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十万,十万,给你十万”。
还有我,还有我!王一伸出一个手指头,喘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星河对着王一看,“你也十万”?
王一换上了一副赖皮脸,两只手食指交叉叠成了个十字跟陈星河说,十块,我最多出十块。
陈星河好像料到王一这货一毛不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来周一鸣举在头顶的的银行卡,然后对着王一举起大砍刀,又杀了上去。
在护工的护卫下,三爷这边儿拐着左手,拖着右脚,眼神空洞,一步一拖,已经勉强不需要护工的搀扶,走得越来越像一个老年脑梗痴呆患者了。痴呆症啥样儿三爷啥样儿,反正电视里都看见过。这是一幕非常神奇的情景,桑荫站在二楼也是看呆了,那边儿几个人喊打喊杀,三爷和护工自是锻练他们的,互相渗透,同时又互不干扰。他们是怎样做到乱中有序、互不影响的?这时候三爷突然抬起头,看见了二楼站在窗口的桑荫,三爷原本锐利的眼神在看到桑荫的瞬间又变成了浑浊痴傻,傻愣愣地指着前面五寡妇的门口跟桑荫比划着口型,意思是说要去找嫦娥,桑荫反正有点儿不相信三爷了,装的,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