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既然那贱人身子不好卧病在床,那就更应该好好躺躺,再好好躺躺,最好悄无声息没了,也好过活着膈应人。
当年她身怀有孕,对身边的好姐妹齐月嫔压根就没有提防,差点就喝了能让女子流产的药,若非当时盛氏前来阻止,
她差点就糊里糊涂地喝了。
皇上以为她不知情,她当时确实不知,若非后来悄悄拿着药渣去找大夫查验,她还蒙在鼓里,后来…
她深夜带着红花汤以及损人气血的十全大补丸一并熬住的汤药,给正在经期的齐氏喝下,当晚齐氏就流血不止,
小主,
她就这么看着齐氏狼狈地倒在地上哀嚎、打滚,待天亮时分,才带着人离开了齐氏的院子。
齐氏自知吃亏,愣是一声不吭,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
因着这件事,她对盛氏的感情非常复杂,她既妒恨盛氏,又不得不感激盛氏保住了她的女儿。
新人前三日是不侍寝的,待觐见过皇后,行过大礼以后,才在敬事房里正式放上绿头牌,得到侍寝的机会。
甄嬛从小到大就被甄远道教养得精通琴棋书画,不说才比谢道韫,也称得上是博古通今,她心里一直想要嫁给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正如那些话本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正是她最最向往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没幻想过婚后生活?
她本不想入宫,入这被围墙围着的小小的四方天地,奈何帝王心难测,她穿着如此素净如清水出芙蓉,如此寡淡的妆容,竟引得帝王侧目,
一朝选入宫中,成为侍奉君王身侧的妃嫔,像极了被折断羽翼的鸟儿,关在这偌大笼子里。
“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清晨,甄嬛早早起床梳妆打扮,今日便是阖宫觐见的日子,不宜太过张扬,又是一身低调的衣裳。
她轻轻抚摸如清水芙蓉般的小脸,想起了父亲的嘱托,若无把握,必先保全自身,不必争一时长短。
“槿汐,你说…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好不好相处?”
甄嬛这时候想起了来教导她的芳若姑姑,隐晦提到当今皇后是靠着模仿纯贞皇后,才得到当今宠爱,又提到当时王府争斗不休,子嗣凋零一事,
她想,若是真贤惠,必定不可能只有皇后生下八位皇子、公主,而别的嫔妃几乎都是生得女儿,也不可能得到芳若姑姑嘴里一句“子嗣凋零”的评价。
“回小主,皇后娘娘和睦六宫,福泽嫔妃,是个和善人。小主不必担心,只要不行差踏错,皇后娘娘是不会无缘无故惩罚嫔妃的。”
“多谢槿汐姑姑教诲。”
“不敢当一声谢。”
甄嬛点了点头,不等崔槿汐再说些什么,便带着流朱出门前往承乾宫。
崔槿汐看着甄嬛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她没说的是,皇后慈爱,可华妃是个不容人的,得小心避开锋芒才行。
承乾宫里的梨花来得正好,微风吹来,落英缤纷,今日是新进宫嫔觐见的日子,后宫一众嫔妃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连卧病在床,下地一步三喘的恭嫔也来了。
听着恭嫔咳嗽的声音,华妃厌恶地看她一眼,讽刺地说:
“恭嫔,有病就好好养病,瞧你这风吹就倒的样子,怎么跑出来,万一倒在皇后宫里,岂不是一大清早就招晦气呢?”
恭嫔淡淡地回应:“华妃妹妹,今日是阖宫觐见的日子,又是新进嫔妃拜见皇后的日子,本宫怎能不来。若不来,岂不是辜负了这样一个好日子?”
华妃用帕子捂住半边脸,声音半大不小地说:“晦气。”
“……”
就在众人静默的时候,墨兰搭着桃子的手,施施然走了出来,刚刚的一幕早就被她看在眼里,
只是她为何要帮助老是暗地里下黑手的齐月嫔呢?恶人自有恶人磨是正理,就让齐月嫔多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吧。
她可从未忘记过齐月嫔暗地里挑拨离间的事情,有些情分一旦掺水,是会反噬自身的。
“各位姐妹怎么都安安静静的,可是承乾宫有招待不周之处?”
墨兰说着,便坐到位置上,看着一屋子嫔妃给她行礼请安,满意地点点头,见嫔妃们一个个像鹌鹑似的不吭声,她看向敬陪末座的云常在,问:
“云常在,你来说。”
云常在起身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恭嫔,又看了一眼华妃,说:“……是。回皇后娘娘,恭嫔娘娘今日咳嗽,华妃娘娘说她…晦气。”
墨兰看向:“华妃,云常在说的可是真的?”
华妃给墨兰行了一礼,说:“回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恭嫔既然身体抱恙,那就应该好好待在长春宫里,怎么就非要出来找晦气。既然她自己不把众姐妹放在眼里,那么臣妾自然就不会给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