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陆鹤鸣被狱卒带出了大牢。
刚出牢门,他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只见刑部大牢外,正有着一支上百人的铁骑,这些将士皆身着黑色铠甲,腰悬横刀,骑于骏马之上,双目冷峻,杀气腾腾,一看便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精锐。
而这支精锐,陆鹤鸣正好识得,当时他跟随程咬金的大军驻守燕云之地时,就曾亲眼看到这支程咬金亲自带出的精锐,拥有何等恐怖的战力。
“怎么是程咬金的人?”
陆鹤鸣心中狐疑,他刚睡醒吃过早饭,就被狱卒带了出来,说已经准备周全,可以出发去往云州了。
所以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带自己去云州。
“哈哈哈,陆校尉果真是面容英武,富有智慧,不愧是俺老程手底下的精锐!”
正思索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
陆鹤鸣循声望去,便见一个膀大腰圆,身形如宝塔一般威武的壮汉,大步向自己走来。
此人正是程咬金!
“见过宿国公。”陆鹤鸣连忙行礼。
程咬金快步来到陆鹤鸣身前,看着陆鹤鸣,他止不住的点着头:“你小子的事迹俺听说了,只是几个时辰,就把刑部、大理寺、金吾卫和两县县衙都无法解决的案子轻松破解,让那些自视甚高的文官都不由对你赞叹不已,你很不错,给我们武将长脸!我当初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鱼!”
陆鹤鸣:“???”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程咬金似乎都没有与他说过任何话吧?
当时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士兵,站在几万人里,程咬金能看到他?
而且,他被冤枉入狱时,程咬金正好在外执行任务,也没能亲自来看他的案子。
所以,程咬金所说的第一眼……该不会就是现在吧?
见陆鹤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程咬金直接咳嗽了几句,拍着陆鹤鸣的肩膀,道:“本将一向是默默关注你们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好了!”
程咬金不是一个墨迹的人,见陆鹤鸣已经抵达,便直接大手一挥,道:“路途遥远,直接出发吧!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这正是陆鹤鸣所期望的,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见一个将士牵来一匹马,陆鹤鸣就要翻身上马。
可谁知,就在这时,却有一道声音传来:“陆鹤鸣现在仍是死囚身份,就让他这样自由纵马,不上枷锁,不合适吧?万一他趁机逃了,我们如何能拦得住他?”
听到这声音,陆鹤鸣眼眸不由一眯。
他转过头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正骑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而这人,他认识。
这人正是之前负责调查自己案子的,长安县的县尉韩猛。
可以说,原身会落得如今的地步,韩猛功不可没。
而且房遗直之前所说,长安县衙曾派人前去云州调查,那个去调查的人,就是韩猛。
韩猛是从其他州升上来的,自身查案本事一流,为人十分自信,所以对其查探的结果,毫不怀疑,故此对自己的喊冤,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厌恶。
认为自己是想逃脱法网。
同时……昨日与房遗直交谈时,他还从房遗直口中得知,韩猛是侯君集同乡,乃是侯君集返乡见他展露本领,遂向朝廷举荐的他。
也就是说,韩猛是侯君集的人。
而侯君集与李道宗曾因争功之事,结下了不小梁子,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前日更是因自己破了案子,导致侯君集害李道宗不成,反被李世民责罚,以侯君集的性子,必然也会记恨自己。
所以……韩猛此时对自己的阻拦,未必全是对案子的自信,这里面未必就没有私心。
“陆校尉刚刚立下功劳,陛下特许他重查案件,不能单纯的将他当成寻常死囚。”房遗直策马走了过来,为陆鹤鸣辩解。
“在我看来,只要他还没有真的翻案,就还是那个杀良冒功的死囚!陛下能允他重查此案,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若仗着此事还要让他享受正常人的待遇,置被他残害的死者于何地?置公理正义于何地?”韩猛毫不相让。
他的背后是侯君集,所以即便品级不如房遗直,对房遗直也不惧怕。
房遗直皱了下眉,虽然他知道,韩猛存了私心,可韩猛拿公理正义说事,让他一时没法反驳。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面露担忧,此去云州,一千多里,若真如韩猛所言,戴着枷锁,可以想象会有多折磨。
这样到了云州,很可能还没来得及查案呢,陆鹤鸣的身体就先扛不住了。
一旁的程咬金看到这一幕,只是咧嘴旁观,他很想瞧瞧,这个在前天以智慧将文官都压了一头的陆鹤鸣,面对韩猛有理有据的刁难,会如何应对。
骑在战马上的其他将士,此时也都将目光看向陆鹤鸣。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陆鹤鸣的反应,想看一看陆鹤鸣是否有传言中的本事。
这时,他们就见陆鹤鸣终于开了口:“韩县尉说的很有道理,一个死囚,能重查案件,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岂能再奢求其他。”
“什么?”
房遗直等人一怔。
他们本以为陆鹤鸣会直接反驳韩猛,最不济也该拿出武夫的暴脾气来,蛮横的直接上马,不理睬韩猛,韩猛还能将其拽下来不成?
可谁知,陆鹤鸣却反而赞同韩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