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走进北凉王宫的第一道宫门,便能看见不少骏马、车架依次停靠在宫墙边。
昔日驰骋于沙场的将领无一不脱下铠甲,穿着常服涌进宫道,往日安静宽敞的宫道霎时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北凉也忒小家子气了,这宫道修这么窄,并排多走几个人就能把路堵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抱怨。
“还是我魏国皇宫大气,两架马车并行都不觉得拥挤。”他身旁的伙伴附和。
“还得是跟了个好主子,要是我们跟着凉王,哪有机会来王宫吃宴席。”又一人得意洋洋的接话。
不得不说,魏帝是个极其复杂的人。
他骁勇好战,攻打占领别国是他唯一的爱好,可偏偏为人多疑又暴虐,百姓见而避之。
可即便如此,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是甚高。
全因他一向赏罚分明,不论高低贵贱,只要能在战场杀敌,他都不介意委以重任,给予丰厚的奖赏。
就如此时,这些品阶不高的将领在他国别说参加皇宫盛宴,连进皇宫的资格都没有。
朝颜拖着发虚的身子坐到食案前,双手撑于案面,双眸紧闭,将殿内的喧嚣隔绝于外。
她在刻意躲避着外围昙曜的注视,没错,就是昙曜。
不止朝颜看到昙曜被吓了一跳,每一个路过僧人区的将领都瞪大了双眼,不明白魏帝又在搞什么鬼。
明明午时还要将这些僧人砍头,晚上竟然请他们来参加盛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
“陛下驾到。”
宗爱的声音由外传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恭敬的站起身迎接魏帝的到来。
“诸位不用拘谨,今日是庆功宴,朕与诸位同乐。”
魏帝的脸上完全看不出被白日之事影响的模样,脚步沉稳的迈向最高处王位。
在他身后,朝颜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北凉王后—武威公主拓跋雪。
她一身深紫色衣裙,面上戴有同色系面纱,眸中再无往日虚伪的端庄,多了分冷漠。
“公主,您的位置在这。”
宗爱谄笑着将王后引至魏帝右下首的第一张食案,又将北凉王引至对面的位置。
此举无意间寒了诸位将领的心,他们在沙场拿命拼杀,怎的坐在最前方的竟是敌方头头,实在是郁闷至极!
魏帝见众人面色微变,端起手中的酒杯,“诸位,今日我们能在此共饮,皆是诸位之功,此杯敬各位勇士!”
“敬陛下!”
“我们还有些将士牺牲在了沙场,无缘与我们共饮,这杯敬他们!”
魏帝神情肃穆,郑重的将酒杯中的酒倒于地面。
众人见状,也绷着脸盛气凌然地将酒倒于地面。
“这第三杯,敬我们自己!我们奋战了多少年,才开拓如今的疆土,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