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小盛?”陈姐和盛春成说,“在爽爽出生之前,我连猫连狗都没有养过,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养蚕,我都没有养过,我在医院里,医生把爽爽放在我的枕头边,看着她,我都吓坏了,这么一个小毛头,我可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她?
“爽爽一天天地长大,别人看着,好像是我,是妈妈把小孩带大的,我却觉得,是爽爽把我带大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以前不知道怎么给孩子换尿布,她教会你换了,不知道怎么喂小孩子吃饭,她教会你喂了,不知道小孩生病,你应该怎么办,她也教会你了。
“真的,小盛,我觉得自己就是,被爽爽手把手地教会,怎么做一个妈妈的,第一次听到她哭,看到她看着你笑的时候,你就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改变了,她在你的眼里是个宝,你在她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个宝?
“她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你,就知道朝你笑,就会往你的怀里钻,她哭得昏天黑地,你抱着她的时候,她就安静了,不哭了,你不是她的宝是什么?”
陈姐说着哭了起来,她叫着:“可这个宝,现在不再是她的宝了,不再是了,她不会再看着你笑,连看都不想看着你,不会再往你的怀里钻,她要逃得远远的,离开你,离你远远的,逃到你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你知道吗,小盛,我不再是爽爽的那个宝了。
“是我害了她,我把她给害死的,小盛,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盛春成坐在那里,伸手握住了陈姐的手,他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这个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语言是风,说出来的时候就会跑远,无根无据,无所依凭,语言赶不上那个远去的郭爽,也赶不上陈姐的悲伤。
陈姐的手在他的手里,是冰凉的,不停地抽搐,陈姐的哭声就像这四周的黑暗,把他紧紧地裹住了。
“听,小盛,你听!”陈姐嘘了一声,轻声问:“小盛,你有没有听到有声音?爽爽的房间里,是不是爽爽回来了?”
陈姐突然大声叫着:“爽爽,爽爽!”
她想站起来,盛春成拉住了她,她趴在了盛春成的怀里,大声地嚎啕,盛春成紧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