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泪水不停地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只记得那些在小区里散步的人,都纷纷扭头看着他,是他的脸色太恐怖,还是那一刻,他已经泪流满面?
盛春成不知道。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盛春成没有开灯,他躺在那里,客厅里的光线却并不昏暗。从落地的玻璃门外,江对面钱江新城的灯光秀,投射进幽暗的客厅,把天花板和墙上,地面和家具上,包括他躺着的身体上,涂抹得流光溢彩,不停地变幻着。
就像他和徐姐两个人,在外面露台上一览无余,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他们气喘吁吁的时候一样。
盛春成躺在那里,楼很高,高到了好像脱离了人的烟尘,让一切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遥远和不真实。
小区里有人在大声说着话,有小孩在高声地追逐嬉闹着,他们的声音都沿着楼宇和楼宇形成的空隙,努力地往上爬,但还没有爬到最高处,翻过外面露台的围栏,就已经落了下去。
小区外面道路上行驶着的汽车,有人按了按喇叭,汽车好像不是行驶在地上,而是行驶在遥远的天上。
那不停地变幻着的光线都是无声的,它们永不疲倦,又很刻板,很有节奏地变换着。盛春成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那色彩也在他的泪光里变幻着。
盛春成伸手抓了一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他转过头,把脸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很快,那一块地方就被因湿了。
刚刚,盛春成跟在徐姐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他不敢靠前,怕徐姐发现自己。好在小区的路上人多,好在徐姐一直目不斜视,徐姐没有发现他。
盛春成跟着徐姐走到小区的大门口,他站在大门里的一块宣传栏后面,目送着她,他看到她走出大门,因为太醒目了,门口的保安,目光追随着她。
盛春成看到小区门口,靠边停着一辆车,徐姐朝那车走去。
看到那车的时候,盛春成的心就紧了一下,他接着看到老倪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笑着迎着徐姐过来,徐姐也朝他笑着。老倪从徐姐的手里接过拉杆箱,帮助放进了尾箱里,还殷勤地拉开副驾座的门,徐姐坐了进去,两个人开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