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这些霓虹灯仍然会在闪烁,车流仍然会像带灯一样地不停流动,路边的这些人,仍然会走向他们的目的地,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从台北到了帕萨迪纳,从帕萨迪纳到了圣克拉拉的山景市,然后从山景市到了这里,她正在这里慢慢地烂掉。
这么多年,她甚至连挣扎都懒得挣扎,更不用说改变了。有好几次,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会问,宝宝,这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还是那个曾经永不服输的你吗?镜子里的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也看着她。
车到了复兴大桥,桥面上的灯光比前面在高架上更加炽亮,好像让人无处遁形,宝宝按下车窗,从江面上刮过来的风,带着温热的水汽,还有汽车的尾气,和宝宝臆想中的清凉透彻不一样,宝宝把窗户又合上了。
盛春成转头看了看她,问:“太冷还是太热?”宝宝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太冷还是太热。
她想到女儿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保姆阿姨已经带着她洗完了澡,上床,女儿对妈妈的不在家,不会在意,她甚至连睡觉前,都要阿姨给她讲故事,而不是妈妈。
宝宝突然就觉得一阵的心酸,她想起自己在这个城市的这么多年,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去追踪和揣摩他又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花在了去网上,搜寻那个女的点点滴滴。
她每天想着破解他手机密码的时间,远远比陪女儿一起玩,和她说话讲故事的时间更多。
是的,女儿会在阿姨的故事声中安然睡去,她不会想到,妈妈去哪儿了,不会想到,妈妈今天决定离家出走了。
车开到小区门口,这个小区,宝宝从来没有来过,她连这个小区,大概在这个城市的什么方位,她都不知道。
她听着盛春成在和门口的保安解释,好像在说着一件与她没有关系的事情,好像她都没有坐在这车上。
她听到盛春成说,自己的车今天没有开,他的车位是在哪里。保安给他们升起了道闸,还升起了地下停车场的道闸,车子开了下去。
两个人下车,宝宝跟着盛春成走到电梯厅,一路上,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他们进了电梯,并排对着电梯门站着,两个人好像都有些害怕转头,害怕看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