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大笑,他对此无所谓,他和赵欣说:“主办还是协办没有关系,最关键的是,展览是在我们这里进行的,这就够了。”
“好吧好吧,是我心胸狭隘,我去面壁思过。”赵欣说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回来,坐下来,气鼓鼓地盯着张晨看,张晨问她:“怎么了?”
赵欣叹了口气,她说:“我憋不住了,不得不一吐为快,老大,你和我说,这安迪·沃霍尔有什么好的?我从昨天看到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好来,就他的这些画,不是吹牛,我用脚夹支笔,画得都比他好,这特么的,是皇帝的新衣吧?”
张晨大笑。
“真的,老大,而且,我看了之后觉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办展,印一本画册,大家捧在手上看看,都比看展有意思。”赵欣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被美国佬忽悠去了?”
“有点。”张晨点点头说,“知道为什么现代绘画,已经很少有人叫现代绘画,而是叫现代艺术吗?”
赵欣摇了摇头。
张晨说:“因为艺术比绘画更宽泛,绘画你至少离不开画笔,不然怎么绘?而很多现代艺术,根本就已经远离画笔,远离画架了,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行为艺术展,在美术馆卖带鱼的,洗脚的,做麻婆豆腐的,都是画家,但用绘画已经没有办法定义了。
“对了,连用画家都已经没有办法定义了,像蔡国强,他是用火药在进行创作,我们传统的绘画,是两维的,他的作品,还要加上时间的维度,爆炸的整个过程,既是创作的过程,也是观众欣赏的过程,最可贵的是,他的作品存在时间,比所有作品都短。
“如果不是借助影像记录,像他的《天梯》,完成的时候,也就是一件作品寿命终结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画。”赵欣说。
“当然是画,只不过画布没有罢了,天空变成了他的画布,米罗也在空中画过画,就是你也一样。”张晨说。
“我怎么了?”赵欣问,“我可没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在心里想象过一幅画,没有梦到过一幅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的画,你说,你想象到的,和梦到的,和你眼前看到的画有什么区别?你不能说它们不是画吧?它们和你眼睛看到,或者手里画出来的作品,唯一的区别,是不是还是时间?
“它们存在的时间太短了,你想到就过了,你醒来,就没了,但要是有仪器可以捕捉这些瞬间,记录这些瞬间,你是不是一样能看到它们?”
赵欣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把它们和印在画册上的画,还有蔡国强爆炸系列作品的影像的定格画面放在一起,互相有什么区别,你能说印在画册上的是画,其他两个不是吗?”
张晨问,赵欣摇摇头又点点头,赵欣说:“你这样一说,我都被你说糊涂了,那这个安迪·沃霍尔呢?”
“一样,也需要放进时间的维度,过去的时间,他作品产生的那一刻,还有场景也需要置换,他的作品,在当时能这么受到大家的追捧,这是一个事件,这事件本身就很引人好奇。”
“不懂。”赵欣摇了摇头。
“比如,为什么一定要所有看完展的人,都觉得他很了不起才是对的,为什么就不能像你这样,觉得这都什么玩意,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张晨问,“观众的各种反应,本身也是共同参与完成了一次创作。”
赵欣站了起来,她说不行,我不能再听你胡扯了,我觉得再听下去,我要怀疑人生了,要怀疑原来我学的,全部都是错的。
张晨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