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灵堂一分为二,直通的这一半,靠里面放着一具做成棺材形状的有机玻璃的柜子,柜子底下通着电,“嗡嗡嗡嗡”地在制造着冷气,冯老贵已经安详地躺在有机玻璃的棺材里,棺材头顶的墙上,挂着一幅冯老贵的照片,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棺材头上,也就是冯老贵的脚后,摆放着一只碗,碗里是满成山压实的米饭,米饭的尖顶,嵌着一颗剥了壳的鸡蛋。
离棺材一米远处,对着棺材,是一个香龛,里面的香炉里插着很长的三支香,两旁的烛台,燃着一对红蜡烛,守灵的人最大的责任,就是不要让这香火断了,蜡烛熄了。
香龛的侧面,是一个壁炉,这里是让人烧金箔银箔纸和折成的金银元宝的。
灵堂的另外一边,一分为二,里面半边是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可以睡觉,另外半边就像一个客厅,有卫生间,还有一张方桌,和椅子凳子,这里是给守灵的人打牌搓麻将吃宵夜和折金银元宝用的。
谭淑珍一路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悲伤,到了这里的时候,再看着有机玻璃棺材里,那个穿着戴着寿衣寿帽,盖着红被子,模样有些滑稽的冯老贵,给谭淑珍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感觉这冯老贵,不像是生活中的冯老贵,倒像是戏台上的。
看着他,谭淑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伤感了,她赶紧自己骂着自己,呸呸呸!
香香老公见他们进来,叫道:“上香,上香。”
三个人走过去,从一篮子的香里,各抽出三支,老杨先来,他把香在燃着的蜡烛上点燃,然后手握着香,转身朝冯老贵拜了拜,把香插在那一碗米饭上,米饭上已经插满了香,就像一个刺猬。
张晨和谭淑珍依样学样,点香,转身,拜,最后把香插在米饭上。
握着香拜拜的时候,谭淑珍想到,老贵虽然像戏台上的人,可是,他们以前一起演了那么多的对手戏,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谭淑珍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就泪如雨下。
正这个时候,有人送花圈来了,张晨以为是冯老贵的什么好友,但他一个也不认识,这些人送花圈进来,连看也不朝冯老贵看一眼,张晨隔了一会才明白,这些人是花圈店的,他们应该一个也不认识冯老贵。
香香老公指示着他们,把花圈一个个按秩序在棺材的边上,靠墙摆好。
第一个花圈的落款是永城市文广旅体局,第二个是永城婺剧团,第三个是冯老贵的父母,第四个是女儿向南,第五个是丁百苟和徐建梅,第六个是谭淑珍携全家,第七个是张晨携全家。
七个花圈一摆,这一面墙就摆满了,外面还有一三轮车的花圈,香香老公让他们都拿进来,叠放在灵堂进门的地方,张晨看到,这些花圈有老杨的,有小武的,有小进的,有吴老师和许老师的,还有丁友松和殷桃的,香香老公和香香的,太多了,很快堆成了一座山。
香香老公刚指挥完摆放花圈,那里就有人叫,快点快点,开张了,这是招呼香香老公过去打牌。
香香老公过去坐下,老杨也走了过去,在一个剧团的木工头上拍了拍,叫道:“让开让开。”
那人骂了一声“妈逼,屁股都没坐热”,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了老杨,把手里已经抓好的牌,也交给老杨。
小武举了举手里的牌,问张晨:“晨哥,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