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张晨站了起来,和谭淑珍说:“走吧。”
谭淑珍怔怔地问:“去哪里?”
“去苏州把他绑回来啊,不是明天上午要动手术吗?”张晨问,“怎么,杆子现在这么个状况,他自己开车回来你放心?”
谭淑珍恍然大悟,吐出了一连串的“哦哦”,站起来,两个人走了出去。
等他们赶到苏州柏悦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到了刘立杆的房间门口,张晨按了按门铃,门里静悄悄的,张晨低头看看门下地毯上的那条缝,也是漆黑一片,房间里没有开灯,但门铃上显示着的是“请勿打扰。”
“会不会去吃晚饭了?”谭淑珍抬腕看看手表,问。
张晨指了指“请勿打扰”亮灯,这是表示房卡还在房间里,谭淑珍伸手继续按着,过了一会,从门里面传出了细微的声音,声音自远而近,接着,门打开了。
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了一下,就在门打开的一瞬,张晨和谭淑珍看到刘立杆的眼眶是红的,刘立杆见是他们,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马上就把脸扭开,伸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说了句:
“我上个洗手间。”
人跟着就钻进了洗手间里,把门给关上了。
张晨和谭淑珍互相看看,谭淑珍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的是“真吓坏了?”
张晨点了点头。
两个人忍不住都轻笑起来,看样子张晨说的没错,这家伙其实已经被吓坏了,就刚刚他们按门铃的那一刻,他一定是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在黑暗里胡思乱想。
两个人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卫生间里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过了一会,刘立杆从里面出来,眼眶是已经不红了,不过脸色还是有些凝重,看着他们还是那句:
“你们怎么来了?”
谭淑珍骂道:“打你电话你也不接,说,检查出肺部有结节,你怎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就是死。”刘立杆呢喃。
“你这么想死?”谭淑珍盯着刘立杆问,刘立杆把脸扭了开去。
谭淑珍说:“你放詹医生鸽子,又是怎么回事?”
刘立杆低着头不吭声,谭淑珍叹了口气,她说:“我已经给你约好了,明天上午去做。”
“不去。”刘立杆马上说。
“为什么不去?”谭淑珍问,刘立杆又不吭声了。
张晨在边上说:“不就是做个结节手术,有什么好怕的,去医院拉一刀,躺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种小手术,就和女孩子去美容院,拉个双眼皮差不多。”
“搞得你好像很懂一样。”刘立杆嘀咕。
“我他妈的当然比你懂了。”张晨骂道,“我在上海陪孟平那么长时间,专家会诊都参加过好几次,别说是结节,就是肺癌,现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早期直接手术切除,晚了还可以靶向治疗,什么是靶向,你知道吗?”
刘立杆看了看张晨,说不出话,过了一会,他说:“没什么了不起的,那老孟怎么走了?”
“老孟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癌细胞全面扩散了,我们连做基因检测的时间都等不起,只能盲试。”张晨说,“你现在还是结节,连癌症都还不是,癌症要是青蛙的话,你现在才刚刚是蝌蚪,尾巴都还没有长齐的蝌蚪,连游都还不会游,病变个屁。
“去医院拉一刀,把这个蝌蚪拿掉了,你就好像没事一样。”
张晨骂骂咧咧的,刘立杆的脸色却好转起来,谭淑珍叹了口气,说:
“还没吃晚饭吧?我们也没吃,走,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