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天斌说,大家都笑起来,在场的都是男的,男的在一起,又混熟了,说话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黄大毛也笑了起来,他说:“我们黎寨是落后,但没有你们汉人那么保守,我们对男女之情,还是比较开放的,我们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玩隆闺’。”
“玩隆闺?什么意思?”
张晨来了兴趣,问,同时递过去一支香烟,黄大毛把烟接住,张晨替他点着,黄大毛吸了口,把烟喷出来,定了定神,和他们说:
“‘玩隆闺’主要就是对歌,傍晚的时候,拿着鼻箫、洞箫和口弓,到女的‘隆闺’前唱歌,男的唱‘开门歌’,意思是我来了,你愿不愿意我进去?女的要是不愿意,她会唱‘闩门歌’拒绝你,让你去别的‘隆闺’玩,要是愿意,就会一边和你对着歌,一边打开门。
“进去之后,男的要唱‘请坐歌’,问女的请不请他坐,女的就会对唱着答应,接下来就是对唱歌谣,弹口弓和吹箫,一整个晚上就这样玩。”
“就这样,没有玩别的?”包天斌问。
黄大毛笑了起来,知道老包说的别的是什么意思,他说:
“你要是想玩别的就唱出来,唱求爱歌、忠情歌等等,要是喜欢对方,就把自己的草帽送给她,女的要是回送你草帽或者花带,那就是表明她也喜欢你,男女之间,在‘玩隆闺’的时候有了小孩也不稀奇,家里的大人不会骂你们,寨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你们闲话。”
“老哥你年轻的时候,肯定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泡了不少的女孩子吧?”包天斌问。
黄大毛嘿嘿地笑着,他说:
谷眐
“我儿子就是我‘玩隆闺’的时候有的。”
大家都哄笑起来,包天斌叫道:“果然厉害啊,老哥!”
“来来,老哥,你给我们唱唱,让我们见识见识。”张晨说,其他的人也叫好。
黄大毛在檐下一块横着的,架在两个泥墩上,当作是长凳的木板上坐了下来,其他的人或站或坐,都在等着,黄大毛开始唱了,声音有些沙哑,他用的是黎语,其他的人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他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深情,和声音里的那种调皮,让他们感受到了男欢女爱。
黄大毛唱着的时候,目光越过了寨子里水波一样起伏的一排排船屋的屋顶,寨子里散落着椰子树,和木头的电线杆,寨子外面,是一片的葱绿,高的是椰子和槟榔树,矮的是蒲葵树。
寨子坐落在山坡上的一块平地,风从寨子周围的树林里吹过来,又吹向另外一边的树林,黄大毛眼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椰子树和槟榔树,他的声音慢慢开始变得低沉,已经不再是那种轻松和俏皮的风格,张晨听着,感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悲凉。
大家都沉默了,默默地听着。
黄大毛终于唱完,目光还停留在远处,没有说话,其他的人也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久,黄大毛叹了口气,他说:
“生活了几辈子的寨子,现在连一条狗都没有了。”
张晨掏出一支香烟,递给黄大毛,黄大毛接过,点着,张晨问:
“老哥,你怀念这里的生活吗?”
黄大毛想了一下,他说:“很难说,那个时候在寨子里,苦是真的苦,但大家都苦,也就不觉得苦了,加上年纪也轻,每天无忧无虑的,也没有什么事,几个人,一人拿着两个地瓜,就开始赌博,赢的人拿着一堆地瓜回去,输的人空着手回去。”
张晨他们都轻轻笑了起来,黄大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