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许山海坐在坡顶的篝火旁,韦阿昌和土兵们,还有罗桐、江波等人,一并围坐在火堆旁。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是轻松的,脸上写满了笑意和喜悦,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肆意谈笑,回味着这几日的惊心动魄。
几把精致的雁翎刀、雕花弓,在人群中传递,每一个拿到手的人,不由得发出阵阵感慨。这几把刀和弓,是土兵们在拿下官军大营后,从各个营帐中搜获而来。对于之前还在用骨箭、开山刀的土兵们来说,缴获的兵器,不论多差,在他们眼中都曾经是可望而可求的神兵利刃。
经此一役,他们不但缴获了大量的武器,有一些人,甚至穿上了官军的鸳鸯袄、布甲。从竹弓、骨箭,到现在全身上下一水的官军制式装备,这份从心底里漾出来的喜悦,根本抑制不住。
看着他们,再看看坡对面,远处的一圈篝火,那是圈押俘虏的地方。
一阵山风吹过,许山海不禁的紧了紧衣襟,他身上,是沈南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袭灰色长袍,替换掉了之前烂成布条的衣裳。
不知什么时候,吴立峰悄无声息的坐到了许山海身边,身边还有一小坛拍开封泥的水酒。
“得亏你带人抄了官军的大营,不然这会儿押在那里的就是我们了。”吴立峰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许山海,幽幽的说道。
“你不知道,最后时刻有多凶险,我们跟着三哥冲上去都差点顶不住。”吴立峰提起酒坛喝了一口,顺手递给许山海。
“不至于,你们跟着三哥,连女真人都敢硬杠,还会惧了这些土鸡瓦狗?”许山海接过酒坛,淡淡的笑了笑。
“我们能打的终究还是少,官军又个个披甲,挨上几刀,跟没事人一样,没法打!”吴立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俘虏了多少人?咱们战损了多少?”许山海岔开了话题,他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说多了难免被人误会居功自傲。
“民夫抓了千余,官军、巡检,包括受伤的一起俘虏了七百多,据说那些当官的,上上下下一个都没跑掉,全逮住了。”说完,吴立峰伸手拿过酒坛,猛的灌了一大口。
从最开始的被动挨打,然后被官军攻陷寨墙,再到最后的岌岌可危,没料到最终的结果却是己方大获全胜,几乎全歼敌人。这种战果,让吴立峰有充足的理由喝上一顿。
“寨墙那里现在没办法清理,官军大营那里的缴获也运不进来,三哥怕他们有援军,所以,带着子晋、半截他们一起出去了,估摸着今晚就守在外面。”吴立峰伸手朝山谷方向指了指。
“嗯,守着也好,省得我们辛苦打下来,半夜里被人偷了去。”许山海点点头,庄子里全是辎重,大营里的东西也不少,夜里没人守着确实不放心。
“前几日,我们的伤亡不大,这个你知道。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官军攻进来之后出现的。”前几日,许山海一直都在寨墙那儿,大致的伤亡,他应该清楚,所以,吴立峰没多说。
“我们伤亡的总数有多少?”许山海追问道。
“报到三哥那儿的伤亡应该小三百人,其中战殁者过百了,具体有没有遗漏我不清楚。”吴立峰的语气有些低落。
据许山海了解,前几日坚守寨墙时,总共伤亡人数不过百,其中阵亡的还不到三十人。现在听吴立峰所说,光是战殁者就过百,许山海可以想象出,双方短兵相接时的惨烈。
要知道,除去弓兵、火铳手、炮队,官军真正近战的人数不超过三百人。而正是这二三百人,在短时间内就给予国兴军如此大的杀伤。所以,纵然官军军中上下腐败,一片颓势,可真正打起来仍然强悍,并非没有战力。
而反观国兴军这边,操练了两个月,尚有林宗泽等二十多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压阵,战力依旧孱弱,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伤亡。
所幸许山海阴差阳错的端了官军的大营,又驱使民夫从身后冲乱了官军的阵脚,这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场大获全胜。想到这里,许山海心中暗道侥幸,也终于理解了方才吴立峰所说“凶险”,没有半点夸大之词。
就在许山海沉思之时,远处操练场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喧闹,两堆篝火处,也时明时暗,貌似有人影在来回奔走。
许山海“呼”的起身,就要招呼身边的人,赶过去看看。因为他知道,那边圈押着一千多的俘虏,就算民夫无胆作乱,俘虏的那几百官军,闹起来可不是小事。
“不用紧张,狗毛在那里,那些俘虏翻不了天。”吴立峰伸手扯了扯许山海的衣襟下摆。
许山海略带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他没跟三哥出去?”
“狗毛受伤了,三哥不让他跟着出去,要他留下来看着俘虏。”吴立峰抓起酒坛喝了一口,眯着眼答道。
听到是王恩祖在那边坐镇,许山海稍微放下心来,沉默几息后,依旧不放心的交待江波,让他派一个人,过去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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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祖受伤了?”重新坐下的许山海问道。
“有几处刀伤,幸亏他披了布甲,无甚大碍。”想到王恩祖一身裹满的布条,吴立峰不禁咧开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