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江水悠悠环绕,城中一片死寂。刺史李彦蛇在府衙内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常州,兵马使沙万金望着远方,眼神空洞而绝望。江阴军,节度使刘存忠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三人得知柴克宏、孙震归顺中原,金陵陷落的消息后,仿若被抽走了脊梁骨。李彦蛇长叹一声:“大势已去啊,我们还能如何?”沙万金苦着脸应道:“是啊,这仗没法打了,抵抗亦是徒劳。”刘存忠默默点头,满脸的无奈与沮丧。于是,他们心灰意冷,失去了所有斗志,最终选择投降中原。至此,江左的核心地域尽数落入中原之手。
随后,曹彬目光如炬,调命韩重赟:“你即刻领军去取宣州,此城一破,便等于全方位包围了整个金陵,江南之地将再无还手之力。”韩重赟抱拳领命,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而去。
在那略显昏暗的营帐之中,李弘冀独自伫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当那三州投降的消息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耳膜时,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余下一片惨白,好似被寒霜打过的秋菊。
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仿佛在心底呐喊着这不可能是真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那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起来,像是风中脆弱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他缓缓抬起双手,本想用力地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那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脑海中瞬间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曾经与将士们在营帐中谋划战略时的壮志豪情,对未来收复失地、重振江南的美好憧憬,还有那无数次对麾下士兵们许下的胜利承诺……而如今,这一切都如泡沫般在眼前破碎。
他无力地后退几步,脚跟撞到了营帐中的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也没能让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只是机械地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江左的大局,竟在这须臾之间,彻底崩塌……我该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向江南的百姓交代?”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仿若一尊失去了生命力的雕像。营帐外,士兵们偶尔传来的嘈杂声此刻也显得那么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李弘冀就这么沉浸在无尽的绝望与自责之中,难以自拔,那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此刻被深深的阴霾所笼罩,再也不见往昔的光辉。
而曹彬并未留在金陵坐镇,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亲率剩余兵马,如汹涌的潮水般直逼李景所在地南昌府。
南昌府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来。李景端坐于王座之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但仍强撑着那摇摇欲坠的一丝威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幽微的烛光下闪烁着,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如今形势危急,曹彬已率兵如汹涌恶浪般逼近南昌府,朕心忧如焚,两位爱卿觉得应当如何应对此危局?”
郑彦华闻得此言,猛地单膝跪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敲响了战斗的洪钟。他身躯挺得笔直,犹如苍松傲立崖畔,狂风亦不能折其腰。其目光如炬,炽热而坚定,那眼神中燃烧着的是对君主的赤胆忠心与对家国的深沉热爱,仿若能穿透这重重阴霾,直达胜利的彼岸。他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决绝:“陛下!末将生为江南臣,死为江南魂!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岂有丝毫退缩之念?末将愿以血肉之躯,筑成护卫陛下与江南的铜墙铁壁。哪怕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末将亦将孤身陷阵,以手中之剑,斩尽来犯之敌。粉身碎骨浑不怕,只愿留得忠名在人间!陛下但有所命,末将定当赴汤蹈火,马革裹尸亦万死不辞!此身既许国,便再无反顾,唯盼能以热血,浇铸江南之安宁!”他的话语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似汹涌澎湃的战歌,激荡着每一寸空间,带着无畏的决心与视死如归的气魄。
陈处尧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思熟虑后的凝重。他沉默片刻,似在脑海中权衡着各种利弊,随后缓缓说道:“陛下,若只是一味想抵抗而死守南昌府,此乃下下之策,无异于作茧自缚,困死自身。为今之际,唯有出其不意,遣奇兵突袭摧毁长江浮桥,方有扭转乾坤、转败为胜的一线生机。依臣之浅见,不妨向四方发出勤王之令,对外则故作拼死坚守之态,诱使曹彬前来攻城,如此方能觅得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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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亮光,犹如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曙光,他急切地问道:“只是,如何方能出奇兵?”
陈处尧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侃侃而谈:“陛下可速命鄂州、江州集结水军全力南下,此举必能吸引林仁肇的注意力。同时,郑使相率兵由陆路进发,长驱直入,直取池州,届时水陆两军便可形成合围之势,共击林仁肇。只要能成功击破林仁肇的水军,那摧毁长江浮桥便如探囊取物,自是不在话下。”
李景听后,脸上却又浮现出担忧之色,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郑使相若是领兵离去,南昌府兵力空虚,又该如何是好?”
陈处尧长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陛下,如今已到这般绝境,实无他法,唯有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若长江浮桥不除,我江南之地便绝无半点获胜的可能,此乃背水一战,不得不为啊。”
李景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好吧!就依爱卿所言,拼上一拼。”同时立刻采用了坚壁清野的战术打法,全城军民齐心协力,死守南昌府。
曹彬身披战甲,手持长枪,亲自统率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如疾风般直扑南昌府而去。他那坚毅的面容上透露出无比坚定的决心,因为他深知此次行动的关键在于一举擒拿敌军首领,方能迅速终结这场漫长而残酷的江南战事。
一路上,曹彬不断思考着战略布局,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只要能够假借李景之名,向四面八方发出诏令,必定可以引发敌方内部的混乱和动摇,从而为己方创造出绝佳的战机。
然而,此时身处南昌府内的李景却并未坐以待毙。在智谋过人的谋士陈处尧的建言之下,李景毅然决定兵分两路,派遣麾下一员猛将郑彦华率领一支奇兵突袭林仁肇驻守的池州。这一招棋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曹彬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曹彬率领着大军逐渐逼近南昌府时,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开始在他心底蔓延开来。这种感觉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凭借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曹彬敏锐地察觉到战局可能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派遣诸位将领分别向四周探查局势,以便及时掌握敌人的动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前方传来了探马急切的回报声。原来,他们成功寻觅到了郑彦华所部的行踪。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曹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只见他猛地一挥手中长枪,高声喝道:“传我军令,即刻停止对南昌府的强攻!命令李处畴将军率领五千精锐兵马火速北上,直取江州;同时,命安守忠将军同样率五千人马径直冲向鄂州。务必要截断江南敌军的后援通路,绝不能给他们留下丝毫喘息之机!”随着曹彬的一声令下,整个军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调整方向,朝着新的目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