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到散播孩子的问题,后又屡次上门找她麻烦。黄雨云跟我讲她想离婚时,我却说如果离婚,孩子必须要留下……”老人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的咳嗽夹杂着风箱似的喘气声。
“她生的是男孩。徐建民家的老人不会放孩子走的。他们虽是也有怀疑孩子的身世,可这是一个男孩。徐建民是独子,因自身问题,一直讨不上老婆。这可能是徐家唯一的香火了。
听了我的话。黄雨云舍不得孩子,没了办法只能暂且留下来。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孩子生病了,在一天夜里烧了许久,都没能退下来。夜里下雨,她不能抱着孩子出门求医。
房子是原先安置外来人的。那时人都走光了,她周围没住人。她害怕孩子会烧坏,决心自己去镇上找医生。雨天路滑,她肯定既着急又害怕,以至于她没看清路。
半夜摔进了荒废的坑洞里。那坑洞原本是勘探地质资源打下的,不大不小刚好能通过一个人。她摔倒时后脑磕到了洞边的石头,如果那时有人经过,她也许不会有事。
但越晚雨越大,还打起了响雷……她是两三天后才被人发现的,而孩子也在那几天里走了……”老人的眼泪糊住了眼睛,鼻涕顺着人中耷拉在干瘪的嘴唇。
崔柯拿来纸巾递给老人。老人颤巍巍的手,无法使力抬起,更别说擦眼泪鼻涕了。崔柯上前仔细擦拭后,老人艰难扯起嘴巴,做出一个笑脸,以此感谢崔柯。
老人声音微弱了,“我最大的错,就是骗了她。骗她说,她带不走孩子……她要是偷偷跑了,谁能让她留下孩子呢……我没有帮她,徐建民的老子娘求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是我的错,把母子俩都害死了……斌斌,我错咯。我死了,会下地狱的,该要我还的我都还……”老人的眼神渐渐弥散,视线却落在了黄斌斌的身上。
房间哭声顿起,大大小小音色各异的哭声中,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假意,是无需在意的。老人两年前得病,在病情尚未严重到折磨亲人的地步时,以体面的姿态离世。
78岁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离世,走时身上清清爽爽,没有淤青磕碰带来的伤口,没有长期卧床无法翻身的褥疮,没有遗憾未了的故事。他随意游走在记忆的长河中,一切遗憾都已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