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白傅正缓缓转过身。
出乎白尧意料的是,他的父王没有暴怒,语气反而变得平和得可怕。
白河依旧低着头:“允知叔叔殁了,就由我替他送终吧。名号我想一并承袭,这样……”
替他继续看看冰天雪地下的山川河流,看看离州城内的市井喧嚣,看看天色流光,亲吻一方大地,他应该将靖泊侯的称号渗进他热爱的土地,叫白家后人通过他想起他的允知叔叔。
这样,就能为他在世间多留些印记吧。
白傅正看着白河,心情复杂,长叹口气。
作为父亲,听儿子说出这样几乎是认他人为父的话,白傅正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就该如此。
他也知道,只有白允知才能教出白河这样的孩子:正直又自由,沉稳又能担大任。
于是白傅正点头,说:“可以。”
白河答了声“多谢父王”,把头压得更低。
他看到白傅正的脚向前走了一步,父亲的声音从高处落下。
“重情重义是好事。可你要知道,人,是不能替他人活着的,给你这个称号,不是为了让你禁锢住自己。”
听白河答了声“是”,白傅正扶他起身,然后抬头,看到后边站着的长子白尧。
白傅正无奈地笑了笑。
生死之外无大事。
和亲人的死亡比起来,要不要结婚、和谁结婚这种儿女情事显得多么不值一提。
白傅正招了招手:“白尧,你过来。”
白尧走到面前,白傅正拍了拍他肩膀,说:“作为晚辈,三年丧期不得嫁娶,也算遂你愿了。”
白傅正说得好像白尧从白允知的死里获利一般,吓得白尧刹时脸色惨白,急急辩解道:“父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白傅正面色平静,“如你所愿,我去请旨圣上,和祁家这门亲事,取消吧。”
就这么,取消了?
白尧有些怔愣。
他想过无数种取消婚约的方式,也想过婚后该如何处置内宅,才能让自己和德宁公主撇清干系。可当这件事如此轻松就从白傅正嘴里说出,他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