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朱斗垣所请,恐怕未必是好事。”
张棉跟在轿外,轻声说了一句。
“兵部衙门无甚大事,老夫下差了也有闲余,去见一面同僚未尝不好。”
“老爷才至端州城,在兵部能有什么差事...尽是被朱月生这郎中操持,无人敢言。”
张同敝笑了笑,道:“谁在兵部不重要,能操办好便是能人。”
“是,但他是吴党中人,更是朱阁部的儿子,能与老爷商议何事?”
张同敝依旧笑着,挥手放下帘子不言。
轿子很快到了城内永明宫旁的瑞露院门口,门前灯火明亮,朱斗垣正拱手而立。
说来,此处地段比城北侍郎第要好上许多,更靠近皇宫行在,从旁不远就是御书楼所在,转头看去,依稀能见永明宫上夜幕闪动。
当然,这并不是朱斗垣一个小小的兵部郎中能住的起的,而是其父吴党东阁大学士朱天鳞所置,朱氏祖地南直隶苏州府昆山县,算不上肇庆地界的世家豪族,只在这几年间,朱天鳞从一届江西饶州府推官升至永历朝礼部尚书渐渐起了势,成了两广地界的新晋豪强。
但他们朱氏累世文官,而江南一带最不缺的就是文官,看似在如今时局身居高位,其实只是无根浮萍,需依靠外地实权西勋才能在朝廷中站住脚跟。
张同敝心中对这些清楚无比,走下轿子,目见灯火辉煌夜。
他已经松了一口气了。
不管是自己所在的楚党里是否有奸细联通清廷,还是楚党中人与吴党勾结合作,又或是自己不在端州的这段时日,手下暗子学生叛变了多少,他全然不在意。
自己所虑就在眼前了。
多少来年来往事浮现,曾祖父张居正留在家中“元辅良臣”的牌匾于湖广腐烂,父亲张国瓒的墓碑竖立,赶赴南京时叔祖张允修期望的眼神,武冈城下义无反顾的纵马疾驰.......种种情绪于这一刻汇聚。
他抚了抚袖子,亦是对着朱斗垣一拱手。
“月生安好。”
朱斗垣喃喃一笑,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张侍郎进堂一叙。”
张同敝点点头,跨过了瑞露院的门槛。
朱斗垣在后跟着,回头一眼,微微摆了摆手。
片刻之间,院子后门已有人快速走进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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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百户,朱郎中遣人过来了!”
霍宽从门口匆匆跑来道。
严峥正在堂上看着那份名单,摆了摆手,不紧不慢的问道:“消息证实了?”
“是,朱郎中遣人过来了,说是楚党手上没情报,东西在祁京手上!”
严峥皱了皱眉头,道:“祁京手上若有情报,该是已交给张侍郎了,不太可能……”
“是呀,但马戎政那边给朱郎中通了消息,说张侍郎已确定东西在祁京手上……”
闻言,一旁的高石文却问道:“马戎政怎会与朱郎中通消息?这是两头卖?”
“这……不就是马戎政一贯作风嘛……”
严峥摇摇头,道:“月生还说什么了?”
“让我们先去星岩书院拿人,那六人和情报就在书院西厢……”
严峥一听,已是瞬间泛起疑惑。
但也仅是片刻,衙门外又有一队锦衣卫穿行而来。
还未至堂上,一路间的附和之声已传开。
“将军...”
“伯爷...”
霍宽与高石文才转过头,一见来人,却是一惊一疑,连忙拱手道:“李将军。”
李建捷于堂外站定,他身形魁梧,宛如金刚,只着灰袍站在那,显得极为吓人。
他俯视了众人一圈,道:“本将非来传令,只是出府前与这些人同路,顺道过来看看。”
严峥快步迎上,抬手间,只见李建捷已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向衙门外走去。
严峥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进来便走。
当然,他是三品威武将军,还是惠国公李成栋的次子,要摆大官的架势自己自然不能说什么。
正思虑间,那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已走了过来,依旧是先扫视了他们一眼后才堪堪开了口。
“指挥使传令,着斧钺司即刻前往荷香街星岩书院拿人,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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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穿着粗布衣服走上了凌波楼,目光看去,只见下面的几个书生已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