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北京皇城,乾清宫西暖阁,御案之后,朱翊钧浑身都在颤抖。

尚间崖三千守军被屠,辽东经略熊廷弼全程无动于衷,未发一兵救援。

朱翊钧重重地一拍御案,大声问道:"有熊庭弼的奏疏吗?“

地下站着史继偕、沈潅、黄嘉善,三人皆是战栗不敢言。

"问你们话呢,哑巴啦?"

常洛答道:"父皇息怒,龙体要紧……"

朱翊钧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常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史继偕向前走了半步,拱手说道:"禀陛下,没有熊廷弼的奏疏……"

"为什么没有?"

"大概……廷弼也觉得无话可说吧……"

朱翊钧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放和缓了些,"你们说,这事怎么办?"

史继偕、沈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黄嘉善。

黄嘉善身为兵部尚书,出了这事也是罪责难逃,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但廷弼身为辽东统帅,懦弱不敢战,有损朝廷体面,依军法应革职拿问。"

朱翊钧嗯了一声:"那就依你所奏,革了熊廷弼,你是本兵,就派你经略辽东!"

黄嘉善连连后退,"臣不知兵……做不了经略……“

"你是本兵,怎么有脸说不知兵?"

黄嘉善双膝跪下,辩解道:"臣待罪兵部不足半年,从前只在礼部管事,做兵部尚书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朱翊钧心烦意乱,突然两眼冒金星,头晕得厉害,靠在椅子上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低低问道:"太子,你以为如何?"

常洛长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依儿臣之见,熊廷弼不发兵救援肯定有不得己的苦衷。若说熊廷弼懦弱不敢战,儿臣是不信的。“

宁夏之役、播州之役、朝鲜之役,每一役都经历过数不清的起起落落。

朱翊钧虽然从未亲临过战场,但他比那帮文臣高明的地方在于,他知道行军打仗比纸上谈兵难一万倍,既然任命一个将领,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给予足够的信任,不能动不动就换掉。

他挥了挥手,史继偕、沈潅、黄嘉善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