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胜绰一脚所赐,怀木此刻灰头土脸,像是一个刚出土的兵马俑一般,头发肤色俱是土灰,手中的弩机也变成了土灰色,恰恰为他提供了绝佳的保护色,非常自然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站在靠近怀木方向的聂政,发现了怀木的行踪,也敏感地意识到怀木的意图。
但胜绰始终将手中婴儿高举在前,能不能一击而中,非常考验怀木的射术,聂政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同时做好了应急出手的准备。
魏越伸手制止了暴怒的管黔滶,冷静地对胜绰道:“胜师兄,切勿伤及无辜,徒增罪孽!”
胜绰转头望向魏越,刚好将半个后脑勺闪露出来,进入了怀木的射击范围。
胜绰看到魏越态度相对缓和,刚才追击过程中也不曾痛下杀手,于是开始打感情牌:
“魏师弟,想汝初入墨门,胜某还曾教汝学剑,此时念来,如昨日耳!”
魏越冷然道:“当初师兄教越,兼爱天下之人,而今伤人之妇,挟人幼子,再言昨日,徒增笑耳!”
胜绰不再理会魏越,而是对着众人道:“众位师弟,绰自入墨家,遍读墨学,然世事纷争,墨学无用啊!”
“若墨学可用,焉何诸侯不用?天子不用?百姓不用?”
“墨家之学,虚枉迂阔,向声背实,自以为贤,非但无益天下,更可为祸人间!”
胜绰把这些年来憋在肚子里的真实想法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不得不说胜绰的看法是相当有道理的!
墨子晚年,陷入自己的空想主义中不能自拔,为辩论而辩论,为非攻而非攻,墨学中有相当一部分内容脱离了实际,特别是脱离了战国的社会基础实际。
这也是俱酒试图改良墨学的原因,同时也是诸侯不肯使用墨家之法的一个原因。
在社会制度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前,墨家学说是没有生存根基的。
胜绰情绪激动,不吐不快,大声地控诉着自己对墨家的不满,声讨着老墨子治理下墨家的臃肿僵化,似乎在发表一通自己的施政演说。
然而,怀着新仇旧恨的怀木,却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胜绰越是投入,怀木越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