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边缘最破败的角落,有一处摇摇欲坠的矮房,斑驳的墙壁爬满青苔,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每逢下雨,屋内便摆满接水的盆盆罐罐,雨滴落下的声音交织着屋内的嘈杂,屋里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终年不散的霉味,几件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的衣物随意扔在角落里,唯一算得上“家具”的,是几张用木板拼凑起来的简易床,上面铺着脏兮兮、硬邦邦的被褥。
小九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的。
他从呱呱坠地起,便过上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家中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被父母驱赶着去做各种粗重的体力活,只为换得那几口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吃食。
小九并不知道父母之前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应该是“罪人”,只知道自打自己记事起,“灾厄”便总是找上这个家。
小九是家里的第九个孩子,在他之前,几个稚嫩的生命如风中残烛,相继消逝。有的孩子刚出生,便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因得不到基本的照料,带着微弱的啼哭声,没了气息;有的稍大些,却被繁重的家务、为了糊口去做的苦工生生累垮。
听二哥哥说,大哥哥是小九还没出生时,在上山采竹笋的途中被人杀死的,具体原因不清楚。
直到小九五岁时,二哥哥也死在了那条路上。
那天,父母见二哥哥出门许久未归,便让小九上山采笋。
小九抬头,随后在半空中发现了二哥哥的尸体。
二哥哥的脑袋被竹笋贯穿了,竹笋一夜之间生长了老高,将他带到了半空中。凶手用线在二哥哥的腹部绣上了“报应”两个字,红色的线。
当小九将二哥哥的尸体带给父母时,父母只是指着天骂了一会,便让大姐把二哥哥的尸体拖出去卖了。
小九觉得父母的人生经历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他们目不识丁,从未知晓法律为何物,在这混沌世间,酗酒成了他们唯一的“慰藉”。微薄的救济金或是偶尔打零工挣来的那点钱,大多都被换成了廉价刺鼻的劣酒,灌进肚里,妄图借此忘却生活的艰辛,却不知只是让日子愈发苦涩。
小九不觉得这有什么。
自两个哥哥死后,大姐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小九依稀记得那时,还不到十六岁的大姐总是天还没亮就悄悄离开家门,独自一人步行好几里路去城里工作。然后过个两三天,若是生意好,可能近一个周,大姐便会为这个人口众多的家带回足以支撑家庭片刻生计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