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内,有年轻的护士走到沈津辞面前,看着男人深沉的侧脸,轻声问道:“沈先生,您的手需要包扎吗?”
沈津辞只是看着边月,眼神不肯有片刻的游离。
他的声音清淡,透着因为精神紧绷,而难掩的低沉沙哑,“不必,只是小伤口,谢谢医生。”
“您的伤有点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小护士还在努力争取。“您看,如果您太太醒来了,看见您手上有伤,也会难过的。”
后半句话,终于说动了沈津辞。
他眉眼松动,顿了顿,起身,“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护士笑着道:“您坐着就好,我拿急救包进来!”
沈津辞点头,他重新坐下,动作自然的握住边月的手。
边月只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远到一时之间,连来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她四处张望,可是入眼可及,只有一片刺目的空白。
是明亮的日光,照映进她的瞳孔中。
她努力的适应着,之后,眼中的白光终于消散,边月看见边楷和毕雅娴正站在不远处,两人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
他们没有老,还是边月记忆中的模样。
于是刚刚的白光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能够感知的温暖。
边月眼眶一热,冲向二人,抱住他们。
“爸爸妈妈!”边月声音哽咽,在梦中落泪不止,“你们好久没有来我的梦里了。”
毕雅娴闻言,温婉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心痛,她说:“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天上陪着月月呢,月月的进步,爸爸妈妈都看在眼里。”
边楷也说:“是啊,我们的宝贝女儿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边月曾经很想梦见边楷和毕雅娴,他们的死亡对于边月而言,一直都是无法言说的苦痛。
可是这么多年,好似一直没有梦见过,哪怕是梦见,也不过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的重放。
像这一次这般,清晰真切的对话,哪怕知道是在梦中,还是从未有过。
边月哪怕出于理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不由得感到不舍。
“爸爸妈妈,你们可不可以留下来?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们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们操心的女儿了。”
可是边楷只是看着边月,露出温柔的笑意,她说:“月月,爸爸妈妈就是想要告诉你,以后,你就要朝前看了,我们的月月将来的人生,一定会充满幸福快乐。”
一旁的毕雅娴也说:“所以啊,月月一定要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知道吗?”
边月不受控落泪,她像是幼年一般,扑进毕雅娴的怀中,“妈妈...我生宝宝的时候,我躺在手术台上才知道,原来你把我生下来,这么这么痛。”
毕雅娴轻拍着边月的后背,她说:“可是妈妈不后悔,月月,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就算重来无数次,妈妈也会选择生下你。”
边月在梦中,笑着泪流不止。
直到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透着不安温柔,“月月,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痛?”
她止住哭,仓皇的抬起头。
而毕雅娴已经推开了她,她对着自己笑,柔声道:“你该回去了,月月。”
边月想,这也许是某种意义上的道别。
她终于从这么多年的无梦的梦魇中抽离了出来。
边月睁开眼,便看见沈津辞正坐在自己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眉心的褶皱很深,声音也担忧,“月月,你终于醒了。”
边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津辞,之后,她猛然起身,用力抱紧他。
“津辞,我梦见爸爸妈妈了。”边月小声的说:“他们说,我是他们的骄傲。”
“当然,月月也是我的骄傲。”沈津辞顿了顿,亲吻边月流着眼泪的眼睛,他说:“月月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
边月笑着,她眼睛亮亮的,急切说:“津辞,我想看看我们的宝宝。”
沈津辞便让人将孩子抱了过来。
当小小的孩子被包裹在襁褓中,被人递给边月时,边月甚至有种害怕将他揉碎的错觉。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低下头,看见宝宝皱巴巴的粉色小脸。
这是边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自己的孩子,她有些意外,顿了顿,才实事求是地说:“他有点...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