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面容一滞,拱了拱手:“抱歉。”
“世子爷您折煞卑下了。”
李蛮虎让开身,躲过这拱手礼,苦笑着。
是啊,军中重信,很少给出承诺,为何重信,因承诺的少,为何少,因做不到,太多太多的承诺,大家做不到,都是与生死有关的事儿,生死,谁又能控制的了。
为了完成对战死同袍的承诺,活着的人,也死了,死之前,也要一句承诺,为了这个承诺,又是没了一条性命,这就是军中,这就是军伍,这更是军人。
“少爷,回去吧,您好好歇息几日,快回来了,您向来运气好,保不齐过上几日,不但周宝回来了,鹰道人他们也成了。”
“但愿,但愿吧。”
齐烨望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谭孝,望向这位双目无神的父亲,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上了马,回到了城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熬着,熬到实在熬不住了,熬到大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浅浅睡去,再迅速惊醒,一夜一夜,一日一日,日夜如此。
三百司卫,如今,只剩下一百一十五人,其中六十七人,包括周宝,下落不明。
齐烨从未想过,与自己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亲军司卫们,又一次成了这副鬼样子,又一次,与他上了刀山下了火海,死,或活着,都不好受。
“少爷!”
齐烨再次惊醒,听到了旺仔的声音,猛然坐起。
“有信儿了!”
“旗船回来了。”旺仔冲进屋内,失声叫道:“成了,瀛岛四方船军船坞、造船库,毁了个七七八八,鹰道人梁伯凤,肖将军、霍将军他们,成了,成了!!!”
“五年!”齐烨攥紧拳头:“五年后,我血洗瀛岛!”
“少爷,还有一事…”
旺仔犹豫了一下:“舟师去了不下万人,并未全部战死,应是折损大半,鹰道人他们,他们应是战死了,倒是还有不少舟师好汉,千余人,被困在了西方船军大营东侧的葵阳山,没船了,回不来,也不想回来。”
“如今谁在带领这些残部?”
“周宝。”
“周…”齐烨脑瓜子嗡嗡的:“他跑瀛岛干什么去了?”
“回来时碰见了舟师的船,说是船上剩下不少火药,都给了鹰道人他们,也不知怎么闹的,又跟着去了,船不是毁了就是沉了,也回不来。”
齐烨瞳孔顿时缩的如同针尖一般。
“确定四方船军造船的地方和船坞都被毁了。”
“确定,瞧见司卫了,瞧见不少司卫了,就带回来一人报信。”
齐烨顾不得穿衣服,下了床来回踱着步。
“瀛岛没船了,没船了,真的没船了!”
齐烨猛然抬起头:“马上将宇文术和白修竹叫来,我在江州等着他们,快,还有吴尚峰,给吴尚峰和谭孝叫来。”
“少爷您是想…”
“我答应过大宝的,要带他回来,哪怕将瀛岛翻了个底朝天,哪怕将瀛岛所有人都砍光了,我也要找到他,将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