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蔡承应道。
“河北豪杰忧我南撤,不敢北顾。我欲北上邺城,可敢随我一行?”
“我为亲将,虽赴汤蹈火,亦随明公一行,便是死也死在明公身前。”蔡承沉稳地应道。
“金刚奴。你年少那会,常抚胸长叹,言天下尚未大乱,无有出头之机。今机会来了,敢不敢去邺城?”邵勋看向刘灵,问道。
“有何不敢?”刘灵眉毛一挑,道:“天下人千千万,却无几人识得我刘灵。明公,我若擒杀石勒,大名可能哄传天下?”
邵勋大笑道:“还差一点,若能擒得刘聪,方能天下闻名。”
“那就先擒石勒,再杀刘聪。”刘灵大声道。
说完,挑衅似的看了眼河北坞堡帅们。
“王雀儿。”
“末将在。”
“你随我南征北战多年,可有怕过的时候?”邵勋问道。
“银枪之下无英雄。”王雀儿回道:“胡马再强,亦非银枪儿郎对手。”
“金正。”
“末将在。”
“身上有几道伤疤了?”
金正也不言语,解开衣甲数了数,道:“还没十道。”
说完,指了指靠近胸口的那处伤疤,哂道:“匈奴人学艺不精,再偏一点就能杀得我了。”
“你是我爱将,焉能使匈奴贼子赚得杀将之名?”邵勋笑了笑,问道:“今举众攻邺城,敢不敢登城勇战?”
金正头一昂,大声道:“星霜十年,征战无数,杀的人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了。今粮草充足,杀穿河北又有何难?”
“郝昌。”
“末将在。”
“昔年你在邺府为将,可曾想过重回河北?”
“流离之际,艰难之时,若非明公收留,我等皆死多时。”郝昌感慨万千,道:“今老矣,不忧去日苦多,唯叹壮志未酬。明公若令我守邺城,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邵勋拍了拍他肩膀,又看向众坞堡帅,道:“早闻燕赵之地,人多忠朴,俗尚义勇。今秉汉节而来,欲复中国旧土,君等若赢粮影从,提戈奋勇,异日论功行赏,亦可光耀门楣。”
李寿等人欲言又止。
“可畅所欲言,无需避讳。”邵勋看了他一眼,说道。
李寿定了定神,道:“我等在河北,对王师望眼欲穿。惜数年来,只闻衣冠南渡,遂自神伤,未免慨叹,不得已而降胡。明公——”
“彼辈有衣冠南渡,我却有北风之思。”邵勋说道。
李寿一听,沉声道:“明公既有此志,我若扭扭捏捏,活似妇人一般,倒不像话了,今愿从明公。便是明日斧钺加身,亦不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