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血脉牵引的那头,钟璃神魂深处的那滴金色血液就愈发激动欢悦,而黑暗的空间里也有了一缕暖光,不再那么阴森。
而见着这暖光,钟璃的一双美眸中尽是沉痛,她的神魂都在颤抖,瞬移前进的速度更加的快,几乎已经达到了她生前的极限。
虽然成亲不久便是长久分离,但韩显却非常了解自己的妻子,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阿璃她要做什么?
四周越来越明亮,钟璃知道他们就要到了,引动着周遭几乎凝实的魂力,奋力前行,因为她已感觉到那股生气愈来愈近了,真是该死!
小九儿全力奔跑,沐尧带着韩穆薇极力紧跟,勾动起阵阵清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九儿,不愧是远古大妖九幽翎猫,即便它现还是一头幼崽,但其全力奔跑的速度丝毫不逊于风灵根的他。
此刻韩穆薇是老怀安慰,用着一种老母亲的慈爱眼神盯着前面只有一尺余长的小黑猫,她的那些好东西也算是没得其所了。
“薇薇儿,寒逍郎君和钟璃已经到了钟琼衍大人的遗骸附近了,”小天菩双手抱胸,一双碧绿的眸子中有着些微担忧:“钟璃好似有点不对劲儿,”她要干什么?
前一息还在欣喜于自家人找到了钟家琼衍老祖宗的遗骸,后一息听到小天菩这样说,心便提了起来,韩穆薇急问:“哪里不对?”
小天菩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我怎么感觉钟璃的样子像是去赴死?”在想到钟璃的身份,它双眼微微一眨,“献祭?”
韩穆薇满是惊愕,不禁叫出了声:“什么献祭?”
沐尧闻言,凤眸一凛,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就连带路的小九儿都开始破空穿行领路。
她有了不祥的预感,与献祭牵扯上的基本是没了以后,而钟老祖宗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都不敢想寒逍老祖宗会干出什么:“不会不出事的,”自我安慰道,“寒逍老祖宗那么一个细致的人,”他绝对不会让钟老祖宗做傻事。
“神魂联动着血脉献祭,”小天菩只能想到这点:“她要唤醒已陨落的天刑大人的古神血脉,指引他跟着寒逍郎君离开。”与其说钟家人傻,还不如说他们是太痴。
一身高八尺,着金色天魁战甲的卷发男子闭目持戟抵地立于一巨大的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眼之中,其全身散发着极为和煦的暖色明光,虽伤痕累累,嘴角还凝固着金色血液,但其神色却尤为平静,若不是已无生机,还真以为他只是累了站着睡着了。
就在这时急速瞬移的钟璃看到了暖光的源头,突然刹住了脚,见着那个神一样的人,其满身伤痕令她悲痛至极,哽咽痛苦啼哭却无泪,痛难自已,终是忍不住神魂震动仰首悲鸣:“啊……”
韩显闪身上前一把抱住她揽紧,心一抽一抽地疼:“阿璃,我们有聚魂灯,也许他还可以锻魂重生,”只是上古至今已不知几多年,他的神魂是否还存在?
钟璃双手紧抠着韩显的臂膀,大喘着气,极力平复自己因情绪太过波动,而导致的神魂震荡:“逍郎,你答应我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答应我……呜呜……”
“好,我们一起带他离开,”韩显杏目中墨色渐浓,心生恼意,再次强调:“我们永远一起。”
稍稍平复了心绪的钟璃推开韩显:“已经快到了,我们继续走,”后面那群鼠辈已经跟上来了。
韩显紧盯着她,默默地跟着,在见到暖光时,肉身以及神魂就好似被套上了一层枷锁,而越接近那位的遗骸,那层枷锁就愈来愈沉重。钟家天刑大人的遗骸,即便陨落上百万年之久,其周身的天地规则之力依旧精纯厚重。
钟璃盯着那个直立着的男子,慢慢地来到了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外,梗着脖颈深呼一口气,后双膝跪地,抬手打着繁复的手势,跪拜叩首:“藏冥钟氏璃拜见琼衍老祖,”于钟璃身后一尺之地,韩显跟着跪拜。
虽没有回应,但钟璃和韩显仍是三拜九叩。
起身之后,钟璃伸手触摸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的隔绝屏障,轻语道:“谢谢你一直守护着琼衍老祖,”没有这阴阳两合天极阵,琼衍老祖的肉身不可能会不腐不败,这是天道和天地规则对天刑古神的尊重。
贪婪地感受着极为威重但又暖融融的明光,钟璃闭目沉凝了片刻,便毅然转身直面她的爱人:“逍郎,阿璃此生于两事上最为得意,一是出生于藏冥钟家,身为天刑古神后裔,我自豪;二便是嫁给你,”见他明显动怒了,不禁笑道,“你总是这样,我在想什么都骗不过你。”
“钟璃,我希望你记住,”韩显一把扣住她的右手:“在你招惹我的那一刻起,就没了自由,我什么事都可由着你,但唯独一事不行,”曾经因为太过弱小,他无奈放手过一次,简直痛不欲生,但幼儿在侧,又不得不勉力活着,“生死相随,你不可独行。”
“怎生还是如此霸道?”钟璃反握住他的手:“身为天刑古神后裔,我不能让他在此处待着,”有舍有得,她心甘情愿。
韩显笑了:“他不会在这里一直待着,我们去找小薇子,她可以带他走,”小薇子是新任天刑者,她一定会有办法请走这位大人的遗骸。
钟璃摇首:“不成,后面已经有人来了,他们肯定是冲着他来的,”虽然没有钟家嫡脉的神魂和血脉,常人难以接近天刑遗骸,但谁知道那些人会耍出什么手段。
“杀,”韩显双目中寒光跃动,锐气逼人:“一个不留,”话音一落,一柄寒剑呼啸而出,横空一剑,轰的一声,飞尘四起,顿时十八位黑色斗篷就被逼现身。
“来者何人?”钟璃神念一动,银雪、枪、出,冒着凌冽寒光的枪、头直指黑斗篷:“你们意欲何为?”
“藏冥钟家嫡脉果然还有活着的,”领头的黑斗篷微微抬首,露出了苍白无血色的下巴,瓮声瓮气地说道:“正好,借用你的神魂和血脉也省的我等动手破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了。”
背对着他们的韩显听到此话,敛下眼睫,不禁弯起了嘴角:“钟璃,夫妻一体,你生我生,你亡我韩显亦不会独活。”
话一说完人便消失在原地,一阵寒风掠影,咻的一声,顿时血溅而出,两个黑色斗篷还未回神,丹田已被拦中横扫一分为二,就连藏于丹田中可爱圆润的元婴也被首、尾分离。
顿时余下的十六位黑色斗篷均是一惊,他们是完全没想到那人的剑会如此之快,不等反应,又是一位被当中劈成了两半。
十五人立时动了起来,只是男子来无影去无踪,此地又靠近天刑遗骸,他们虽是道修,但依旧承受颇多威重,行动自是略显滞后。
这样的压力,韩显早已习惯,他在霄瑱界雪原的极寒之地日日承受着伏魔阵的威压,行动自如,手下杀招连连。
钟璃持银雪、枪看着不远处的相斗,心中还在犹豫,逍郎的脾性她知道,所以才迟迟不敢有所行动,可……可是,转身凝望那副顶天立地的先祖遗骸,紧抿着唇,耳边回荡的是娘亲的孜孜教诲,脑中闪现的是千年前钟家的灭族之祸。
终是闭目,咬牙召唤出了自己的那滴金色血脉,金色血脉一出,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就发出了嗡的一声,她平复着心绪,刚准备张口抬手,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便覆上了她的手,“还是娘来吧。”
听到这极为熟悉的声音,钟璃整个魂体都开始颤抖,她用力眨着眼睛,确定手上的触碰还在,便慢慢扭头,只见一与她有六分似的美妇在笑看着她,颤动着唇,哑着声音唤到:“娘……”
钟懿点首:“你有寒逍有小大要顾,娘已无牵无挂,”她望向立于阵眼中的男子,“最后了,就让娘再为钟家尽点力吧,”藏冥钟家是在她手上没的,虽然老祖宗早有感悟,但她依然有罪。
“不,”钟璃摇首:“不能,”她娘已经为钟家付出太多了,反而是她一直在享受着钟家的庇佑,“娘,您让我来吧。”
钟懿的苏醒,韩显已经察觉到了,她们娘两相聚应该会有点话要说,正好给了他喘息的时间,望着剩下的十人,其运转起《九炼锻魂诀》,瞬间四周的魂力快速聚拢,凝实成体。
黑斗篷一见魂力相聚凝实,便生了一股寒意,心中有了一股不祥之感,均拿出了看家本事,不敢再有所保留。
宝光四射,韩显只有一剑,剑光拂影,黑衣盖不住猩红,不过五息魂力凝成,十位韩显将剩下的九位黑色斗篷围在了中间。
黑色斗篷也不傻,知这十位中只有一位是真人真剑,可在这遗址之中动用不得神识,难以辨别谁是真谁是假?
就在这时黑色斗篷看向了立于黑白阴阳两合天极阵外的那两副神魂之体,顿时就有了突破口,却不知韩显正等着他们动作。
一个黑色斗篷劈散了一位由魂力凝成的韩显,便瞬移向西,只是其刚消失,一道寒光飞扑生生将虚空截成两半,一抹红色洒落,元婴破体跳起正好迎上了瞬移而来的钟璃持着的银雪、枪、头。
“额?”望着自己撞上她枪、头的这只元婴,钟璃不禁笑出了声:“死在我银雪、枪、下的人、妖不计其数,你是第一个如此省心的,”凤眸一凛,手微微用力,戳在她银雪枪、头上的元婴瞬间崩散。
而这会韩穆薇和沐尧也已见到了暖光,小天菩离开了神府,化作菩藤缠上了韩穆薇的发,开始吸收遗址中的魂力:“薇薇儿,还有六位黑斗篷。”
寒逍郎君果然是它菩菩敬佩的人族,同境界修士,他以一抵十八,竟一点没落下风,照这样下去,剩下的六个也快了。
只是在它吸收魂力不到百息,就察觉到了另一波异常的生息,惊道:“不好,后面还有人,”那些人身上的气息虽不同于黑斗篷,但应该也都是冲着一样的目的来的,“快,我们快去把钟琼衍大人的遗骸收取了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