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尧左手一翻,红日之下凤鸣剑寒光微敛:“动手吧。”
夏慈铭轻笑:“好,”不过在其将将唤出本命剑时,一声清脆悦耳的冰极鸟叫声自远方传来,跟着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便开始飘落。坐在上首的韩穆箫面上露了笑,她终于来了。
韩意优扭头望向天边,一满头银丝的绝艳女子,着一身白色广袖仙羽裙斜躺在一只通体雪白的冰极鸟背上,对空饮酒,其清冷至极又似冰焰一般引人神往。
夏慈铭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瞬间融化成水。躺在冰极鸟背上的明颜收起了酒壶,后化作一抹雪花飞向了太乙山顶,只一息就现身在了沐尧身侧:“这一场让我来吧。”
沐尧没多言:“好,”话音未落人就已消失在了擂台之上。
明颜抬眼望向这个她昔日爱入骨的男子,心中再无一丝波澜,唤出青丝剑:“你我恩怨今日一次了结,”曾经她声名受辱,被困情劫多年,她以为只是自己不中用,后来才知一切从开始就是欺骗。
“好,”夏慈铭抬首看向明颜,在见到她的一头银丝时,心中钝痛不能自已,右手握紧剑:“明颜道友……请,”青丝剑也作情丝剑,她将她的三千青丝融于利剑之中,剑若柔情却最伤人。
右手一翻,她想到了自灭情智时的痛,双眸冰似寒潭,瞬移而上,青丝剑划过,三千情丝顿显,根根是割喉的丝。既然要战,夏慈铭也不会相让,因为让是对明颜莫大的侮辱。
一剑斩情丝,后闪身而上,明颜凭空消失,一道暗含着冰凌之气的剑气当空直下飞扑向夏慈铭。夏慈铭挥剑,两道剑气相迎,轰一声,擂台中心有了细纹。
你来我往足有三个时辰,二人均未保留互不相让,观战的人是大饱眼福,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哀叹,曾经苍渊的金童玉女反目成仇,到底是情不够深,还是无极宗掌事眼瞎心也瞎?
夏慈铭的招式越来越凌冽,倒是明颜依旧如常,青丝剑丝毫不负其柔之名,就在众人以为他们还要僵持许久之时,明颜双目一凛,忽然凭空生出一声冰极鸟叫,一片冰花飘落,青丝凌空下劈,伴着冰凌锐气。
钪,夏慈铭看着握于手中的短剑,黑色粘稠的血从嘴角滴落,拉成长长的丝,剑断,他的衷情蛊也破了,最后明颜依旧选择放过他,而至此他和她便再无情怨。
明颜轻轻落于祭台之上,背对着夏慈铭,收回了青丝剑,笑着看向韩穆箫:“师姐还未恭喜你承继宗主之位,”未行师叔终于解脱了,他也是为他们操了不少心。
韩穆箫立马起身拱手:“箫多谢师姐,”有了这一战的胜况,无极宗算是拿下了。
而这次太乙山之争终是以天衍宗全胜夺得金城秘境半数份额落幕,且天衍宗一众元婴真君及坐镇老祖的态度也让世人明了韩穆箫这宗主之位是稳当当的。
太乙山之争后不过三月,姬靖元携妻子韩凌音,领着四十三位高阶修士直接从霄瑱界入了衡元,来到了三水行人洞府。
再见到自家闺女,韩显只觉其沉稳了不少,到底是在域外仙魔战场走过一朝,他吩咐了她两句,就带着姬靖元入了内室相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入缈徕?”
姬靖元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我带来的四十三位中,有十一位已达进阶的边缘,所以不能拖,”另外他还有一事要说,“岳父,千雪宫的宫主雪荀依带着雪家的人随后就到,她要在缈徕渡飞升雷劫。”
“什么?”韩显一惊:“雪荀依是准备在缈徕飞升?”若是这样,那确实是更好,缈徕虽说是个小千世界,但其灵气浓度还保留在上古时期,定能承受雪荀依的接引之光,“不过她怎么知道缈徕的事?”
“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一头及地白发的雪荀依出现在韩显身后,戏谑道:“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不怎么待见本宫,”抬首瞥了一眼坐于对面的姬靖元,若不是她有所察觉,姬氏还不准备拉上她千雪宫。
闪身到韩显的下手落座,她轻嗤道:“一方天刑钟家、一方镇守域外仙魔战场的上古姬氏,还有守护神魔之眼的凤沐氏族,你们怎么就能把我千雪宫给落下了?”就好似这天地规则覆灭,他们上古雪家全族能逃被吞噬的噩运一般。
韩显扭头看向雪荀依笑道:“这不是怕节外生枝吗?而且你临近飞升,我们也不敢去……”
“谁节外生枝?”雪荀依瞟了一眼韩显:“雪氏要真有这样的族人,不劳你们动手,本宫亲自让其神魂俱灭,”她手上又不是没有雪家人的血。
“你凝冻了修为?”韩显打着岔:“来到衡元界感觉怎么样?”
雪荀依明白韩显的意图,也不打算再计较下去:“我修为现在只有合体境,没什么感觉,”凝冻修为是他们雪家的家族秘术,她有分寸,想来这次若是幸运,她就可见到那位了,这样待飞升上界,雪家就不会再如无主浮萍,惶惶不可终日。
韩显点首:“如果没什么问题,后日我就带你们去冥渊之地,”至于薄弱点,他知道在哪。
姬靖元和雪荀依起身朝着韩显拱手:“这次就有劳岳父(寒逍)了,”无论如何,只要能让缈徕重归三千世界,叫他们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束缚承天仙帝至关重要的一步。
缈徕界外混沌之中,正在打坐的褚喜云忽然睁开双目,眼中露出了狂喜,他成功了,那道潜神咒被他用混沌之气成功地圈禁了。
垂目向下,按例还有一月,那个女魔头就将再次打残他,今日是他们传道的日子,正好方便他行事。别以为待在混沌之中,他褚云琅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太天真了,细长的双目中满是阴鸷,人消失于混沌。
正隐身立在神山之外看着桃无盐传道的钟珠珠突然双眉一拧,杏目一沉,冷哼一声就背手跨入了神山。
褚喜云站在小坑边上,看着坑中的那株只有一尺高的神植天菩,嘴角上挑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们珍视的,他都要毁灭。
右手一招,混沌之气顿生,凝结的速度是以前的两倍,这都要感谢那个女魔头。没有她,他怎么会不要命地修炼?混沌小球击向小坑外的禁制,瞬息间六道禁制便被破了。
褚喜云蹲下身子,抬手慢慢靠近天菩枝头的那朵小黄花苞:“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们太残忍,哈哈……呃……”
“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能耐,”钟珠珠的右手穿过了褚喜云的琵琶骨,紧抓着他的元婴,杏目中平静如死水,禁锢了他的神魂:“敢封禁我下的潜神咒,你就没想过我会发现吗?”
褚喜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濒死的元婴散发出的绝望,他……他也许不该落地缈徕,明明他知道这位在此,血从七窍中涌出。
钟珠珠双目一凛,一把将其元婴拉出被震碎的丹田,后稍稍用力,那只一直在勉力挣扎的元婴就开始溃散,看着小坑中孤零零的花株:“你刚刚就该直接逃离,”也许那样还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心中有太多不甘了,褚喜云瞳孔放大,仰首上望,除了一片空白再无其它,这就如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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