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韩穆薇盘坐于床榻之上,将近日的事捋了又捋只觉还可以更甚一些:“菩菩,你说赴莫来云都拍卖会的修士是不是特别多?”
“当然多,”四仰八叉躺在神府中的小天菩知道韩穆薇想要问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暮云城黑市拍卖会,三宗六门一寺院什么时候有缺席过?”
韩穆薇意味深长地笑了,跳下了床榻双眸晶亮:“这么说来酒灵璩阁的拍卖会那是真热闹,到时不但有像墨羽门那等的二、三流门派会临,就连祱蓝界的四宗三大家也不会错过?”
小天菩一撅小屁屁就盘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对,这种场合适宜干大事,”丝毫不掩跃跃欲试的神情。
坐于庭院中千年桃树下修炼的沐尧感知到背后来人便收功了,拿出一只蒲团放于身侧:“过来坐,”他就知道尘微今夜难以入定,她的性子似大气洒脱,但于人心上却看得极为清楚。
“我们明日去一趟玄天宗在莫来云都的驻点,”韩穆薇落座,扭头看向沐尧:“你觉得呢?”
星曜石的消息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两日,此次酒灵璩阁的拍卖会就将进行,她相信到时该来的人都会到列,其中包括南辞山岸的墨羽门、填羽城羽氏一族以及燕云城燕家和云家等等。
“明日过了午时,我们走一趟,”沐尧握住韩穆薇放于膝上的手:“无论凤沐敬飏是不是当年那个凤目男童,他既然冠上了凤沐姓氏,便意味着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该去拜访。”
韩穆薇就知道他会明了她的意图,脑中闪过那位邑然道尊的模样,有心打趣道:“你说凤沐敬飏的女儿若是生在苍渊界,那姑娘方圆千丈内会有异族男子待的地儿吗?”
听了这话,沐尧还当真细虑了起来,隔了三息才笑着应道:“方圆千丈还是目可及之地,”沐家近年来男娃子是一个又一个地落地,可却不见一朵小花,他娘瞧着这情况明明手中攥着两颗晴婴果,但就是不敢生。
“哈哈……,”韩穆薇大乐:“估计世家宗族中也就只有天凤后裔是爱女如宝,男儿似草。”
“不,”沐尧看着妻子如花笑靥,心跳不自禁地加快:“沐家的男娃子不仅仅是草,还是杂草,”一茬又一茬的,中洲老宅的房顶从来都是漏光漏雨,沐家长辈最期待的日子就是每年的测灵之日,因为测完灵根后,便可以送走一批“野猴子”。
韩穆薇依靠在他的肩头:“我是看出来了,你也只喜欢女娃娃,”她可是一直记着他瞧雷音乌庚竹的眼神,“还有沐畅,我听二胖说沐畅特地挪出一只空介石储物戒给未来的闺女存好物,”估计现在整个沐家的指望都在童童身上了。
沐尧揽着她:“你知道明颜师姐最怕去的地方是哪吗?”
“沐家?”韩穆薇微仰着头看向沐尧:“这事我听说过,破军师叔刚收明颜师姐为徒的时候,被特地要求带着弟子回族一趟。”
“对,”沐尧想到他娘曾经与他描述的境况,不禁笑出了声:“当时族里有一位婶子刚怀了喜,想要多看几眼女娃。明颜师姐随着小叔到了沐家,沐家的一群小子个个想要和她玩儿,谁也不让谁,便按着老规矩,混战一场排序。”
韩穆薇能想象那个画面,一边是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精致女娃儿,一边是逞凶斗狠,身上没一块干净地儿的淘猴子,选都不用选,已经一目了然了。
“那个婶子照顾了明颜师姐一个月,结果一次生了两个男娃,”沐尧垂首低笑:“其实婶子早就知道肚子里的娃娃是男是女了,只是她一直不想相信,直到生下来才大哭了一场,后来两个男娃不到五岁,其就以心魔起誓再不孕育子嗣。”
“哈哈……”
次日天刚过午时,康邑然食了一碗灵露后,便打算修炼用灵力滋养腹中胎儿,可将将盘坐到榻上,储物指环中的传音玉符就被触动了,取出输入灵力,顿时便蹙起了眉头。
盘在其身侧的六尾白狐见她凝眉,立马跳起急问:“邑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不是,”康邑然摇首,扭头垂目看向六尾白狐:“凤沐氏族的人来了,他们要见我,”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只是他们既然知道她夫君的身份,那为何还要将那颗星曜石送入酒灵璩阁?她真的猜不透,神识凝成针刻录了一句话。
白狐眨巴着两眼:“来了?”
韩穆薇夫妇和钟珠珠被玄天宗驻守驻点的元婴青年请进后院,来到康邑然所居的厢房之外,见着已经立于檐下等待的女子,元婴青年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凤沐尧贸然前来打搅,还请邑然道尊多多包涵,”沐尧抬手拱礼:“只是有些事情关系到氏族,尧不得不走这一趟。”
“两位无需多礼,”果然如她所料,康邑然一见到这个叫凤沐尧的男子,便知不会有错了,他就是敬飏的族人,轻轻抿了抿嘴上前几步,走到钟珠珠跟前拱手:“晚辈康氏邑然拜见前辈,玄天宗招呼不周,还请前辈海涵。”
钟珠珠抬手,用灵力扶起她:“不必如此多礼,”眼神投向其腹部,“你身怀有喜,还需谨慎,”看来康氏也有准备,康邑然灵力充沛,面色红润,腹中胎儿也极为稳当,这便好。
“多谢前辈关心,”康邑然双目扫过没有出声的杏目鹅蛋脸女子,侧身相请:“三位请屋内言话,”无论如何她是凤沐敬飏的妻子,他的族人上门,她不能怠慢。
一行人入了厢房厅堂就座,康邑然亲自准备茶水,不紧不慢地清洗着茶具:“不知三位来寻邑然可有什么事?”
沐尧与韩穆薇对视一眼,后看向盘坐在钟珠珠下手的脱尘女子,右手一翻,两颗散着莹莹黑色幽光的星曜石安然地躺在掌中:“这是你要寻的东西吗?”
啪一声,白玉茶壶落于茶几之上,后翻滚掉落在地,康邑然努力平复着心绪,双目紧盯沐尧手中的那两颗黑色星曜石,想要收回眼神,但眼睛却不听使唤,吞咽着口水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她已经寻了三百年了,真的不想错过。
“这么说凤沐敬飏的眼睛确实是伤了,”沐尧右手轻轻一拨,两颗星曜石便飞向了康邑然:“今日我们来拜访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知道凤沐敬飏到底是怎么伤的?”
康邑然不等星曜石抵近,就让守在一旁的六尾白狐收了它们,后才看向沐尧,心中踏实了:“我夫君的双目是被人活活剥离的,”只是他却从未告诉过她剥离他双目的人是谁?
“我知道了,”沐尧微敛眼睫:“天生凤目一旦被剥离就再难恢复,星曜石虽是神石但也未必能替代凤目。”
“我寻星曜石并不是要用它们作凤目,”凤沐氏族诚意已然足够,她康邑然也非不知好歹之辈,自是以诚相报:“凤目被剥离倒还是小,致命的是我夫君的天凤神脉受了损伤,若是不修补,他的修为就止步化神,仙途断绝。”
“什么,”坐于主位的钟珠珠杏目一凛:“天凤神脉受损?这不可能,”天凤乃是天地间第一头凤,极其尊贵,饕餮虽具吞噬神通,但碍于血脉,根本不能吞噬天凤神脉,且天凤神脉一旦觉醒就坚韧非常,怎会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