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中,她爬上支撑塔楼中升起的粗糙梯子,打开塔楼的活板门。她震惊地收回手,发现手上覆盖着温暖湿润的深红色,她惊恐的盯着梯子的横档和继续从梯子上滴下的血迹,她带着新的恐惧看了看塔楼,片刻后,恐惧最终决定了她的选择,尽管梯子上有血迹,但塔楼依旧是唯一的避难所。她的父亲会保护她,她的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事情夺走她。
弗蕾娅浑身发抖着,爬进了塔楼,她娇小的身躯奋力挣脱铁缚陷阱。她抬起身子进入的房间很暗,充满了阴影,唯一的光线是从面向大海的长窗射进来的。她被大海险恶的微光和波涛汹涌的星光所震撼,透过浓雾,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一艘停泊在峡湾里的船。
不对。
那艘船不是长船,而是一艘瘦削的船,有着残忍的帆和邪恶的船体角度。在她看来,这艘船更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把带刺的匕首,而不是一艘船。她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当她意识到那一定是什么时,她扔掉了手中的圆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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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诗人有时会讲述关于海上精灵的可怕传说和古老寓言,那是群拥有恶魔之魂和无情恶意之心的恶魔。吟游诗人说,割断自己的喉咙并诅咒诸神,比活着落入精灵手中要好。
颤抖的女孩从窗边退了回去,畏缩着避开那艘诡异船只的视线,她感觉到鞋底被某种黏稠的东西拉扯住,她猛地转身,当她的眼睛辨识出是什么在拉扯她时,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一团被肢解的血肉,几乎无法辨认出人形。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尽管惨遭毁容,但她父亲的脸依稀保留着过去的模样,那些灰白的旧疤痕,是她父亲年轻时与巨魔战斗时留下的爪痕。如今鲜血浸透了那张皮革般的脸,显得尤为触目惊心,这些疤痕被细致而残忍地重新割开,被鲜血填满。
“她……在干什么?”
一众刚结束了战斗的杜鲁奇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在雪地中时而奔跑,时而转圈,时而做着动作,时而尖叫的北佬。他们就像舞台下面的观众,看着,欣赏着,没有打断,没有叫喊,有的只是小声议论。
“进行某种表演?就像我们在查佩尤托看到的那样?”
“你在说什么呢?这能比吗?”一名杜鲁奇海盗指着弗蕾娅,嫌弃地说道。
“我敢打赌,那具尸体应该与她认识?”
“你在说废话。”一名杜鲁奇海盗说完,举起了鱼叉弩对准了北佬。
船长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抬起手制止了海盗的射击举动。
一阵嘎吱嘎吱的踩雪脚步声将女孩的目光从她父亲身上扯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分离出来,在弗蕾娅的视线中凝成了一个修长优雅的身形,仿佛是某种完美无瑕的精灵幻象。
乳白色的肌肤如同打磨过的雪花石膏,在阴影中闪耀,但肩部的黑色护甲和镶嵌银色尖刺的高筒皮靴打破了这份纯净。那身形优美的双腿向上延伸,连接着一条由透明薄纱制成的腰带,上面点缀着细小的红宝石和金线串珠。
修长的身影上只覆盖了一件金属胸甲,那胸甲犹如利爪般的钢铁手指,将坚挺的胸部束缚在其中。身影的脸被一团黑色的乱发包围,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头箍,红宝石在黑发间仿佛饥饿的眼睛般闪烁。那张脸美得令人窒息,对称与美感的完美结合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愧、渴望与厌恶。
船长的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是一种充满讽刺趣味与变态欲望的笑容。她缓缓抬起手,动作优雅得不像人类,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鲜血正从匕首上滴落,弗蕾娅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父亲的血。
船长的舌头从唇间探出,轻轻舔过匕首上的血迹,仿佛是在享受某种奢侈的美味。她的眼睛闭上,脸上浮现出近乎狂喜和陶醉的神情。
弗蕾娅目瞪口呆地看着,看着这个邪恶的生物,用同样的方式舔净了另一把匕首。
当最后一滴血被舔干,杜鲁奇睁开眼睛,将目光锁定在弗蕾娅身上,仿佛第一次注意到弗蕾娅一般。一个残忍而饥渴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角,她朝弗蕾娅迈出一步,低下身子,那双带刺的匕首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弗蕾娅感到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要被巨大的恐惧撕裂,但她依然无法移开视线,只能看着精灵那邪恶的目光。精灵靠近了,她能闻到精灵苍白肌肤上涂抹的异域香粉和香料的气味,同时也能闻到她父亲血腥味的刺鼻气息,精灵漆黑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边。
“嘘!”
那低语的话语在弗蕾娅的感官中掀起一阵颤抖,那股使她瘫痪的恐惧被打破了,她尖叫着,跌跌撞撞的逃跑着,当她跑进黑暗中时,耳边传来了轻柔而悦耳的嘶笑声,那是杀死她父亲凶手的冰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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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我必须做什么。”库尔特坚持道。
“脱!”
“我会冻僵的。”库尔特咕哝着,语气中带着抱怨。
“诸神的战士不畏雪,而且,今晚,比冰冻更糟糕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
被刺痛的库尔特脱掉衣服,在寒冷中瑟瑟发抖。没过多久,大火就被点燃了,当火焰开始蔓延并升到空中时,温暖席卷了他。
一名头发和胡须又长又飘逸,编成复杂辫子的干瘪老人拿着匕首,出现在他面前,刀刃上刻着他不认识的奇怪符文,而长老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袋子。
“不要再说话了,集中注意力,想着诸神。”
长老说完后,跪在雪地上,用匕首的尖端在库尔特的脚上划出一条蜿蜒的线。
鲜血从伤口涌出,滴落在雪地上。
库尔特闭上眼睛,无视刀刃的刺痛,任由长老继续血腥工作,长老在他的皮肤上切割出细密而精巧的线条和形状。
很快,他感到血液顺着他的双腿、胸膛和手臂流淌而下,当长老开始在他的脸上作画时,他睁开了眼睛,但依然保持静止,任由长老将符文刻在他的双颊和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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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开始流入他的眼睛,凝结在他的嘴唇上,带着苦涩的味道。他专注于刀刃的感觉,以至于忘却了周围的嘈杂声音。
完成仪式的一部分后,长老开始吟唱,从袋中取出符文石,紧握在手中,指缝间溢出温暖的光芒。他用库尔特无法理解的语言低声咏诵,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库尔特还是认出了四个词,北方黑暗诸神的名字:骸骨之主、战斗之神恐虐;变化之主、魔法之神奸奇;黑暗王子、激情与欢愉之神色孽;以及衰败之主、瘟疫与饥荒之神纳垢。
当库尔特看向长老的脸时,他发现长老正在出血,少量鲜血从长老的额头渗出,滴落在皮肤上。火焰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橙色的火焰被绿色和蓝色污染。他感到皮肤上的伤口开始灼烧,先是轻微的疼痛,很快愈发剧烈,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火焰仿佛穿透伤口侵入了他的血管。
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吟唱声和其他库尔干人的祈祷,长老绕着库尔特转圈,将符文石撒成一个粗糙的圆圈。
符文石发出明亮的蓝光,比之前更加炽烈,雪地发出嘶嘶的蒸汽声。
库尔特感到神灵的气息在周围回荡,在他的脑海深处,能量的细丝环绕着他。力量从长老脚下的大地升腾而起,又从云层笼罩的天空降下,一片乌云裂开,莫尔斯里布的光芒洒下,透着诡异的绿色,将他的周围染成一片幽光。
他的身体抽搐,脑海中充满了旋转的影像。他看到无尽的战士队列行进在血染的雪地中,他们的武器上滴满鲜血,他看到奇异的野兽在夜空中怒吼赞歌,穿着华丽金甲的骷髅穿越古老的砂岩遗迹,他听到狂野的生物在大洋深处咆哮。
这一切在瞬间闪过他的脑海,画面、声音、气味以及触感都如此真实,以至于让他颤抖不已。他甩开这些幻象,将注意力集中在仪式上。
他体内的火焰在他的血液中翻腾,灼烧他的心脏,焚尽他的肺部,灼伤他的头脑。他全身沉浸在剧痛中,咬紧牙关发出呐喊。他睁开眼睛,看向燃烧的火堆,跳动的火焰在他模糊的视野中时隐时现,他的周围开始在视野中扭曲,与火焰融合成一个魔法的火焰与阴影漩涡。然而,体内的火焰依然炽烈,力量在他的血管中奔涌,贯穿肌肉,流向手指,甚至从他的双眼溢出。
旋转的景象逐渐凝结成怪异的形态,奇怪的鱼在眼前闪现,带着无形的能量云,以及燃烧眼睛和狰狞面孔。一只阴影生物从光中扑向他,利爪直指他的脸。他猛地俯身躲开,扑倒在地,阴影从头顶掠过。一条双头蛇缠住了他的腿,皮肤上满是钩刺,撕裂了他的肉体。他挣脱蛇身,血液四溅,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赫裸身体,发现长老刻下的符文正燃烧着能量,每一道线条都在皮肤上脉动着魔力,仿佛活物一般在爬行。另一只恶魔扑向他,这是一名长着珠宝眼睛的女子,尖牙如流苏,双爪如镰刀。他抬起拳头,那恶魔在最后一刻偏转方向,化作一缕芬芳的薄雾升腾而去,空气中残留着鲜花与血液的气味。
他感到一圈生物正逐渐围拢过来,生物对他的肉体和灵魂充满饥渴。当恐惧攀上他的心头时,他感到体内的火焰开始减弱,符文的光芒也开始闪烁暗淡,他意识到这是长老警告过的危险,但他的身体也充盈着神灵的力量,这股力量保护着他,如果他放弃了这力量,恶魔们将会蜂拥而至,将他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