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官道上驶过来一辆牛车,虽然是牛车,却与农夫的牛车截然不同,虽然没有特别奢华的材料,但是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古朴,与自然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上古时期读书人的车子的感觉。车子周围都是高头大马,二十几名骑士护卫在车旁,一个个眼神犀利,杀气盈身,看哪一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百战精英,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朴素的家丁服饰,但是这服饰和人是那样的不协调,就像是大将军穿着麻袋片的感觉,虽然每个人都是背弓挎箭,腰悬弯刀,但是那些弓箭弯刀看上去也颇为陈旧,像是使用了很多年一样,灰扑扑的。
牛车是一辆轿车,轿帘半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车里坐着一个锦绣少年,斜倚在车厢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眼前放着一盘葡萄,正在悠闲地读书,一个美貌的侍女,剥好一颗颗葡萄,轻柔的放入少年口中,然后再用小盏接着他吐出来的葡萄籽,随即细心地用温湿的毛巾擦拭少年的嘴角,再继续剥下一颗葡萄。一缕金色的阳光隔着窗纱照在少年瓷器一般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如此圣洁高贵。
这幅场景看的路旁的人们一个个血脉偾张,恨不得一把把少年拽下车来,丢到路旁,自己上去取代他,享受那无边的温存,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贵贱有别,这中间的鸿沟可不是轻易能够跨越的。
正在大家都沉醉在这一幅优美画卷的时候,突然间,牛车戛然而止,整个队伍的行进一下子按住了暂停键,仿佛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在车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痴肥的老人,个子不高,可以说是五短身材,整个人好像一个圆滚滚的肉球,红衣红帽,手里拄着一根乌黑发亮的紫檀木杖,杖头上一只黄铜斑鸠金光闪闪的,被摩挲的都包了浆了,往脸上看,红红的肉鼻子,胖得眯在一起的小眼睛,厚厚的嘴唇,一部雪白的长胡子,几乎拖到了脚面上。
老头子一捋那长长的白须,笑眯眯的,“贵人,不用走了,此地土地肥沃,风水甚佳,正适合贵人安寝,老朽不才,特来送贵人安眠。”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护卫队伍中的首领,那个号称近卫第一高手的拓跋无敌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摘下背后背着的护手双钩,用手点指,“兀那老者,你可是号称五方土地的张德福么?”随着他的话语,护卫队伍已经把牛车围个水泄不通,生恐被老者偷袭车中的少年公子。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归隐多年,竟还有人认得老夫的名号。”张德福捻动着自己的长须,骄狂地大笑,“既然识得老夫的名号,自然知道老夫出手绝不空回,还不赶快弃械受死,省的老夫多费力气。”这时候再看他的脸庞,哪有什么慈祥,每一丝的皱纹里都蕴含着层层杀意。
“呵呵,你想多了吧,”拓跋无敌双钩一摆,“区区一个秦岭双神将也吓不到你家无敌老爷,说吧,你那个狐朋狗友立地山神巨百通想必也来了吧?”
“哈哈哈,小子说的不错,巨某在此!”路旁蓦然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还算是个人类吗?只见这个巨百通,身高已经接近了四米,晃晃悠悠的比操场上的篮球架子还要高出一大截,光是高还不够,还是强壮,两只手臂就像梁柱一样粗壮,两条大腿比水桶还要粗,手里拎着一根降魔杵,也是四五米长,那粗的一头比普通人的腰还要粗,估摸着没有一千斤也有九百斤,整个人浑身肌肉虬结,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假山石,怪不得叫秦岭山神。
这两个人一个山神一个土地,号称秦岭双神将,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合,一向以出手狠辣,不留活口而着名。巨百通人高马大,力有万钧,用来冲阵那自有万夫不当之勇,张德福练有一身神奇的土遁术,神出鬼没,号称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只要站在土地上,就没人能抓住他,所以自称土地爷。
这两个家伙彼此配合一向是天衣无缝,让人顾此失彼,因此拓跋无敌也不敢轻视,把手一挥,十几个人纵马围住了巨百通,开始了轮番攻击。本来呢,像这种天生神力的巨汉虽然悍勇,正规军其实并不害怕,任你武力超绝,几十支枪同时扎向你,几十把刀同时砍向你,看你如何抵抗,但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高了,跟座小楼一样,骑兵们的刀在他眼前就像是水果刀一样顶多划破点皮,这还是他不反抗的情况下, 弓箭也不过是超大号的牙签,当然了,就算是蚊子叮你,几十只蚊子要是围着你飞也会把你逼疯,所以虽然巨百通皮糙肉厚力大无穷,面对训练有素而且滑不留手的正规军,打也打不到,追还追不上,你追一个,另一个就纵马上来默不作声的用刀子插你的脚踝,这谁受得了呀,搞得巨百通目眦欲裂,气的怪叫连连,降魔杵呼呼带风,砸夯一样把地面砸的尘土飞扬,敌人却是一个都没伤到,自己身陷重围,进退维谷,当然了,如果说知难而退转身就走,那这些人是拦不住他的,可是啥都没干就逃跑,那名声不就坏了吗,干杀手这一行,没了名声那就啥都没了,所以巨百通只能咬牙坚持,盼着好大哥张德福能够赶快得手,杀了那个少年贵人,自己二人好脱离战斗回去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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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指望着张德福,哪知道张德福也遇到了麻烦。张德福身材矮小,和巨百通一起活脱脱就是巨人族和矮人族的组合,不过想想也对,不是都说巨人和矮人是兄弟种族的两个分支吗。身材只有不到一米的张德福虽然矮小,力量并不小,虽然武功不如拓跋无敌那样,但是配合上自己那一身来去无踪的土遁术,随时就会消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某人身侧,让人防不胜防,颇为头疼。
如果说这位土地爷和山神爷联手打仗,那真的是所向无敌,这二十多个内廷侍卫还真的打不赢,问题在于他们太托大了,一开始就没有一起出来,等动起手来才发现被人人为的给分隔开了,土地爷入地的时候,地表会有不起眼的小鼓包,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有巨百通吸引注意力,没人有时间看地面,也就是神出鬼没了,可是现在两个人分在两处,只要入地,士兵们就盯着地面,看见哪里出来鼓包就乱枪扎向地面,甚至还有某些侍卫良心大大坏了,竟然纵马踩踏那些鼓包,他可不是他好兄弟那样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硬刚是会受伤的,害的他不得不躲的很远才能出来,这就很被动了。
这样子打来打去把张德福累的脸上都出汗了,漂亮的白胡子也乱糟糟的,红彤彤的肉鼻子泛着水光,心中焦躁不已,心想今天怎么这么背,出手如此困难,正在生闷气呢,会然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牛车上,那个华服少年,正在车子上悠然自得,一边饮茶,一边用手指着自己这里,一脸笑容的对身边少女说着什么,离得远听不见,但是看到那坏坏的笑容,猜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话。
张德福正打的费劲,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心思一动,身形一扭,就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已经是站在牛车跟前,那张慈祥的老脸此刻布满了说不出的狰狞和残忍,他桀桀怪笑着跳上车辕,伸出肥厚的胖手直奔那个此刻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少年,“乖娃儿,让爷爷来疼疼你,嘿嘿嘿。。。。”
“不。。。你别过来,”少年那惊恐的叫声划破天际,让人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厉无助,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你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求求你了,这个这个男男授受不亲的,我等应该恪守伦理呀,你不要不要哇。。。。。”
“闭嘴”,张德福一步就跨进了车厢,怒声呵斥,“不要吵了,扰了老朽的雅兴。”说着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少年逼去。这时候,那个少年似乎是吓得软了,虽然嘴上求饶,身体却是一丝没动,不光是他不动,身边伺候的少女也没有,看着一步一步逼过来的侏儒老者,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来,似乎是怜悯又似乎是冷笑,只是没有恐惧。待得他走近前来,一把打落少女的托盘的时候,少女的手似乎无意识的在车厢板上抚摸了一下,就听得咣当一声,车厢门突然就关上了。连两侧的窗板也落下了,整个车厢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木头箱子。
拓跋无敌双手横着虎头双钩,定睛观看,只见那个车厢开始了无规律的晃动,里边传出少年一阵一阵的惊天动地的惨嚎声,求恳声,少女的祈求声,张德福的狞笑声,还有噗呲噗呲重物击打肉体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是永无停歇一般,甚至一浪高过一浪,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个时辰了,仍然没有停歇,拓跋无敌不由得一阵一阵的苦笑叹息,一边看着,一边继续指挥着手下围困巨百通。
这些宫廷卫士看着那个牛车眼睛都直了,他们一开始看见刺客进了车厢还关上了门,个个是吓得胆战心惊的,草原上的规矩,主人死亡所有的护卫都要陪葬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车子里的不是太子爷,李代桃僵的计策当然不能广而告之,所以看着主将拓跋无敌气定神闲的样子都是浮想联翩,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大叛变了,为什么干看着不派人去解救,仍然不紧不慢的指挥大家围攻这个巨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延,大家逐渐感受到了更多的异样,这个也太离谱了吧,殴打一个人要一个时辰吗,看这么凄厉的惨嚎,就算是十头大象被这么残忍的虐待也活不下来呀,可是这个惨叫求饶的声音经过这么久还是中气十足,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放到自己身上,不要说挨打,就是这么惨号,别说一个时辰,就算是十分钟估计嗓子就出不来声了,可是听这三个人的配合如此天衣无缝,无论是狞笑声惨嚎声求饶声劝解声还是殴打声都是这么的清晰入耳,让人觉得身临其境一般。
这时候,巨百通也觉出不对味了,一开始还以为大哥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慢慢的摧残对方的肉体和精神,以求换得更大的好处,可是,这都这么久了,自己都已经浑身发酸了,慢慢的抡动自己的降魔杵觉得沉重无比,往日里无穷的力气,现在感觉就像是沙漠里的水一样干涸。
不对呀不对呀,巨百通再笨也知道不对了,这家伙忽然间大吼,“老大,风紧,扯呼!”说完拼命抡动降魔杵,就要杀开一条血路逃走。侍卫们一看他要跑,那哪行呀,也不阻拦,就像是狼群一样,呼哨着在他身边旋转骚扰,让他无法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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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只听咣当当一声响亮,紧闭了一个时辰的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车厢边缘,大家看的时候,正是那个无人注意的小侍女,只见她手里拎着一个金丝编织的密匝匝的网兜,兜里边是捆得像个粽子的侏儒老者,嘴被堵着,满脸赤红,正是着名杀手土地爷张德福。小侍女看着文文弱弱的,拎着这么一个大活人一百来斤却是毫不费力气,轻轻松松的就把网兜挂在了车厢外边的一个精钢打制的挂钩上,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再看车厢里,少年公子依然是斜倚在车厢墙壁上,悠然的捧着书,吃葡萄。
那个巨百通本来是打算转身就逃的,可是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老血直喷,那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想压都压不住心中的邪火,虽然说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转身就跑,可是看着胜过同胞的异父异母的亲大哥被人兜在网兜里,像挂杂物一样挂在车上,这份羞辱岂能忍受得住,强忍浑身的无力感,大吼连连,迈开大步猛冲向牛车,嘴里叫着:“小兔崽子,老子把你砸成馅饼!”手里高高举起降魔杵对着车前的那头牛就砸了下去。这一砸就惹了祸了,按理说,他要砸的是车子里的人,那么哪怕去砸车厢也是对的,可是好死不死的,车厢并不是孤立的存在,车前有辕,辕上拴牛。这个暴脾气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