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皆对答如流,最让嬴政感到难得的是,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斯以为,先师所言,已经与过去的孔孟之学大庭相径。先师主张性恶论,此以主张扬善抑恶,已经脱离了儒学。”

“儒学虽有修身之用,却不能用来经世治邦,害就害在仁义二字。唯有先师指出人性本恶。先师重在教导弟子们学以致用,行动起来要比知道更重要。”

“……”

“先世儒学经义只是讲出道理,却不解释道理为什么是这样;而先师的着作,重在说明道理是如何得出的。”

嬴政听李斯对荀卿的学说着书的解读,那是津津有味。

二人一坐谈论起来,就是一整个晚上。

嬴政没想到,李斯居然什么都懂。嬴政问他荀卿的学说,他说的头头是道;问他阴阳家的学说,他也一一指出,阴阳五行之说,其实还是脱胎于《易》;乃至于黄老之学,李斯指出可用于养生,决不可用于治国。

嬴政又问当今天下法家的名流宗师谁最出众,他竟然指出,“当今天下,能够称的上是法家宗师的,只有韩非一人。”

“你竟然对此人有着这样高的评价。寡人倒是对这个韩非更好奇了。”

“大王,韩非此人,一生郁郁不得志。他自知国家不保,可是从不抱有幻想,却又不肯放弃自己的国家。他将他所有的才学和孤独全部都倾注在竹简之上了。是以大王,我们读到的是他的心血与智慧,绝非是简简单单的法家思想陈述。”

“如你所言,这韩非既是个才士,又是个忠臣义士。”

“臣只是如实报于大王。今日所呈这一篇,正是他的新作——《孤愤》。”

嬴政闻言,眼前又是一亮,这次,他看韩非的文章时,目光中又多了些敬佩。

嬴政摊开奏简,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君臣二人就这样,在章台宫同席相谈。

没过几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大家不由得纷纷妒忌李斯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