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林海又道:“我给你留下五千两银子,回头你找许三叔,让他替你寻个银匠,打几副头面,再换些轻便的细软。要是过了年我还没回来,你就照我说的做。”
他想了想接着道:“阿爸老了,七仔和我们的娃又还小。到时你就认秀娥做契女,再作主把她许给铁蛋。这两个都是好孩子,秀娥心细,铁蛋有把子力气,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珠娘听他说得如此郑重,不由鼻子一酸,长长的睫毛上雾气朦胧。
林海嘿嘿一笑道:“适才戏弄你的,你相公有娘妈保佑,定然不会有事。且不说这个了,明日一早我去寻许三叔,拜托他这些时日替我照料你们。”
中左所城,许心素府邸。
一个年轻后生推开书房的檀香木门,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爹,什么事这般急忙?孩儿今夜请了赵同知喝酒,临时又推说有事,一路快马回来,跑出一身臭汗。”
“一个破同知,算个鸟?二弟你瞧瞧谁来了?”黄花梨官帽椅上,一个皮肤黝黑的长大汉子朝身旁的李国助努努嘴。
那年轻后生正用云锦丝帕在脸上擦着,闻言移开帕子看了一眼,惊道:“李世兄!”
这后生正是许心素的次子许一龙,乃是漳州府学的正经生员,开始说话的那长大汉子却是他的兄长许乐天。
李国助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闻言苦笑道:“一龙兄弟别来无恙,我这回遭逢大难,还好妈祖保佑捡了条命回来。”
许心素坐在上首,挥挥手道:“好了,天也不早,都是一家人闲话少叙。”
他说着把李国助和林海之事细说了一遍,接着对次子道:“一龙,浙江的洪亨九向来是你在打点,林贤侄捐官的事,明日你坐他的船去宁波,把这事办妥了。”
许一龙沉吟道:“这个林海来历不明,跟咱们非亲非故的,接近李世兄怕是别有怀抱……”
许心素抬手打断他:“管他什么怀抱,既然卖了黄程和郑芝虎,总不至于是郑贼的人。这人是个有本事的,眼下想从咱们这里得些好处,咱们给他就是,只要他能帮我们一起对付郑贼。”
许一龙道:“就怕他光拿好处不出力。”
许乐天出言反驳道:“二弟多心了,今夜我跟林兄弟多喝了几杯,这人是条讲义气的汉子。”
许心素也道:“洪亨九是他顶头上司,他敢拿了我们的好处不办事?再说这人想做倭国生意,但却没有门路,他害死了黄程和郑芝虎,和郑芝龙已是死敌,平户那头他只能指望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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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龙闻言道:“爹说得是,是孩儿多心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眼看已到子时,便各自回房歇息了。许心素在丫鬟伺候下刚洗完脚准备就寝,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许一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爹,是孩儿一龙。”
“一龙回来了?老爷怎么也不告诉妾身。”许心素的发妻,也就是许乐天和许一龙的生母,闻言赶紧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