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酒酣耳热之际,忽听林海道:“老太爷,听闻朝廷有两位公公去朝鲜册封新任国王,最近就要取道皮岛回国?”
沈世魁刚满饮一个皮杯儿,舔着嘴唇道:“确有这么回事,老弟消息倒灵通。”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几天街市上都在说。”林海说着凑近沈世魁道,“听闻这两位都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不知是真是假?”
沈世魁闻弦歌而知雅意,斜眼笑道:“咋地啦?伱想结识这两位公公?”
林海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太爷。”
沈世魁道:“俺年纪大了,这辈子也就给毛大帅跑跑腿,老弟你还年轻,有这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这两位呢?一个是内官监的王公公,一个是御马监的胡公公,的确都是九千岁的亲信。”
林海又道:“老太爷和两位公公可能说得上话?不知能否为晚辈引见一下?”
沈世魁不过是个虚衔都司,哪能跟这两位说上话,不过他听了一晚上林海的彩虹屁,此时也不愿跌了面子,于是道:“引见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俺得听听你打算拿什么去见两位公公?”
林海道:“我来皮岛前也不知道这事,事先没什么准备,不过船上千把银子总是有的。实在不行我把那四百斤人参就地卖了,凑个一万两,给两位公公送礼应当是够了罢。”
沈世魁心道你小子够狠,一万两就是送给魏忠贤那也不少了。他嗤地一笑,一边摇头一边伸出手来摆了摆:“俺说小老弟,就这点银子还不够那两位塞牙缝的。”
林海瞠目道:“这……这点银子?”
沈世魁对林海的反应很满意,慢悠悠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道:“你可知这两位在朝鲜捞了多少?”
不待林海回答,他便伸出两根手指道:“至少二十万两银子,此外还有人参、貂皮、虎豹皮等不计其数。”
沈世魁还真没有夸大其词,使团从皮岛出发时,东江镇派了几个商人随团去朝鲜王京,如今已提前返回,所以他对这俩太监贪了多少是大致有数的。
这两人可以说发扬了历代天使在朝鲜公然索贿的优良传统,并将其推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在朝鲜地方上,使团每过一地都要变着法子要钱,比如每过一条河都要敲一笔,名曰“无桥价”。到了前朝首都开城,使团不肯走了,说是要先收“开读礼”,朝鲜只得奉上一万二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