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天有不测风云,如今这风云若有若无的朝东晋朝廷袭来。
东晋侨郡县制,豫州、徐州在桓温第三次北伐中统统落入桓温之手。东晋江淮防线中,建康城外防御重中之重,北岸采石矶和瓜洲渡,南岸京口和姑孰。
桓冲早早驻兵姑孰,在攻打寿春时桓温部将刘波便率五千人镇石头城。至于京口,太和四年(369年)三月,徐兖二州刺史郗愔致信桓温,表示愿意与他共同辅佐王室,请求率部出河上。当时,京口兵卒悍勇,桓温不愿让郗愔掌握京口(今江苏镇江)重镇。郗愔之子郗超为桓温参军,暗中将原信毁掉,并以父亲的名义伪造信件,自称老病,请以闲职休养。桓温便顺势改任郗愔为会稽内史,自领徐兖二州刺史,兼并了郗愔的军队。
建康实际上已入桓温掌握。桓温虽大败于枋头,却大胜于江左。他独揽朝政的军事障碍,已不复存在了。
对于桓温的事业说来,败于枋头,导致他望实俱损;胜于江左,导致他控制中枢。这同时发生的事情,对桓温起着相反相成的作用。
桓温尽管控制了中枢,却由于望实俱损,无力断然篡代。中枢是不稳定的,反抗的力量仍然存在。不过,反抗不是来自军队,因为可能反抗的主要力量即豫、徐方镇武装,已被桓温消灭或控制起来。反抗来自在朝的王、谢大族,他们以非武装的政治斗争,在关键时刻给桓温掣肘,使桓温穷于应付。王、谢非武装的政治斗争居然能够抑制桓温,这又是由于桓温有枋头之败,望实俱损的缘故。
……
夜幕低垂,会稽王府内灯火通明,一场关乎东晋命运的密议正悄然进行。会稽王司马昱,面容凝重,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两侧王坦之、王彪之以及风流名士谢安,各自沉思,气氛凝重而紧张。
“桓温之势,已如日中天,然其枋头之败,亦非全然无碍。”司马昱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我等身为社稷之臣,岂能坐视不管?”
王彪之闻言,眉头紧锁,他站起身,步伐坚定:“桓温虽控中枢,但其威望受损,正是我等反击之机。吾等当以智取胜,非力敌也。”
王坦之道:“难啊,如今桓温虽败在北方,但胜在江左。建康石头城已有其部将五千余人,建康屏障姑孰、京口皆落于其手,荆襄是其旧地,淮南又是新附,桓温权势之胜,胜在兵权。”
“桓温权势之胜,胜在兵权。满朝文武,世家大族未有其羽翼者,大晋天下军、政对抗之势愈发明显。”谢安轻摇羽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时局的洞若观火,也有对挑战的从容不迫:“桓温之强,在于其军,亦在于其心。我等当从心入手,分化其势,再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