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扭头看去,只见老师徐晋独战好几位紫红官袍的老大人,正侃侃而谈。
“下官对事不对人,七月时下官奉旨巡查顺天府治下一十九县,县县皆是流民遍地……”
“大宗正,您说赈灾的事不关宗正寺的事,这一点没错。可宗亲圈地都圈到河道里去了,致使地方无法梳理水利,您说是不是宗正寺的责任?”
“财相,下官查到户部送到顺天府的赈灾钱粮,户部每过一人手,便会少上几千几万两银子,到县中时,能有一半便已经是得天之幸。请问财相,户部的银库、粮库饿死了耗子,是不是也养肥了硕鼠?”
“王大人,赈灾怎么能与工部没关系?元佑二年朝廷方耗费巨资整修了顺天府的水利,可下官巡视了整个顺天府,河渠淤积、水车十架中有八架不堪用。请问王大人,工部大匠的制造之术,还不如村里的木匠吗?”
“蔡大人、唐大人、陆大人,老百姓伸冤无门,都跑到钦差行辕告状了,刑部、大理寺与顺天府衙门,竟然毫无消息。难道诸位大人忙的都看不见听不到老百姓的苦难吗?”
……
徐晋言辞凿凿,手中的奏章记录了极其详细的数据,几位老大人被驳得哑口无言。
“唉!天灾无可避免,可原本顺天府完全有能力减少大旱对百姓的影响。不说别的,顺天府虽不及江南河网密集,可有元佑二年整修的水利,田中岂会颗粒无收?”
徐晋双手高举厚厚的奏章,躬身拜下:“陛下,这封奏折中,臣详细记载了顺天府治下一十九县河流沟渠的使用情况。其中近七成水利公器私用,多为宗亲勋贵、豪门大族所占。更有山川河道,被大族圈占,臣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大殿之上安静的可怕,那些宗亲贵戚无不缩了缩脖子,开始回忆自家在京畿的庄子有没有干过这些事……
夏守忠将徐晋呈上的奏折送到皇帝的手中,皇帝每翻一页,便会往殿中的某位臣子身上看去。
“完了,陛下看我了。难道家里的败家娘们真让人干了这些事?”
“老天爷,夫人到底干了什么,为何陛下要看我?”
“嗯?我……我……我在顺天府没置办庄子啊,陛下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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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刘恒突然将看了一半的奏折合上,冷冷扫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
“徐卿,朕赐你天子剑,主理此次赈灾之事。既然顺天府的问题是你发现了,那便由伱去处理。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诸司不得干涉,必须积极配合……”
“父皇,儿臣请命,愿协助青藤先生赈济灾民。”
宗亲队列中突然走出的刘弘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雏鹰的政治生涯要开始了?
看了好大热闹的贾琮终于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他从窃窃私语的队伍中走了出去,躬身拜下:“臣贾琮请命,愿随徐师赈济灾民抓老鼠!”
“准尔之请,皇四子刘弘为钦差副使,羽林郎将贾琮领三百羽林郎,护卫钦差巡查地方!”
皇帝不等殿中臣子反应过来,拂袖而去。夏守忠连忙一甩手中浮尘,高呼道:“退朝!”
……
“爹,咱家现在还欠户部多少银子?”
贾琮趴在桌上看着摊开的账册,这种繁琐的记录让他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