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昏庸的君王,谁又愿意被后世称一句纣、桀、厉、炀。面对一个即将解决温饱问题的强大帝国,瓦剌最多撑不过二三十年就要被灭。
他夷澜眼看就要成为瓦剌最后一任可汗,亡国之君能做什么?保住治下百姓,将是他最后能做的大善之事了。
而且此事若成,他夷澜就可以从亡国之君一跃成为瓦剌百姓的保护神,该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以夷澜的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现在只差一个契机,比如草原百姓唯一认可的天可汗陛下明诏四方,他夷澜是为了瓦剌百姓,才放弃了孛儿只斤家族对瓦剌的统治,并入大夏,使瓦剌彻底成为华夏王朝的一部分。
在君臣二人吃瓜说事的时候,礼部的人已经带了夷澜入宫。
贾琮被皇帝榨干后才放出了皇宫,皇帝知道这小子脑瓜里肯定有针对瓦剌的策略,故而用一车的鄯善瓜掏干了贾琮脑瓜里的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不成体系的,很多地方还有不切合实际之处。
像是移民军屯、扶持草原畜牧业、推行汉化、加强草原对中原粮食的依赖等等。
这些都只是大方向的谋划,具体要实施起来,肯定是需要完整的、系统性的一揽子计划。
皇帝原本还想继续压榨孩子的,不过想到乡试在即,夷澜那边也没有正式定下,所以就暂时放过了贾琮,命他乡试后再好好完善针对瓦剌的策略。
……
没人知道夷澜在龙首宫发生了什么,不过夷澜在出宫后对自己的妻儿以及同来京城的瓦剌贵族说,草原人的慈父、伟大的天可汗陛下原谅了他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将下旨抚慰深陷水火的瓦剌百姓,赐予他的孩子圣人的恩泽。
自夷澜入宫觐见圣人老爷之后,朝廷对瓦剌可汗一家的约束看管明显松懈了不少。
原本在四方馆有不少藩国的使臣还想着看天朝的笑话,想着瓦剌有可能借此机会将夷澜一家救出去。
不想夷澜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打,他亲自将两名密谋逃跑的瓦剌贵族交给了龙禁卫。
那些忠诚于孛儿只斤家族的人反倒是紧紧跟随在夷澜的身后,四处宣扬着天可汗陛下的光辉伟大,为即将到来的民族融合增砖添瓦。
贾琮暂时没有理会这些事,他忙着呢。
元佑七年的顺天府乡试终于开始了,按照规矩,八月乡试自初九日始试出场,复三日试第二场,又三日试第三场。
今秋乡试顺天府赴考的人数再创新高,达到了两千四百余人之巨。
贡院外黑压压的陪考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许多百姓在这几天赚下了不少的银钱,中秋节家里又能多几盘菜了。
大夏科举的考试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乡试录取并重三场,止凭文高下。
乡试的考试内容,以《四书》、《五经》、策问为主,同时也考察考生的写作和思想问题。
主要包括考生对于《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和理解程度,考生对于诏、判、表、诰等文体是否能熟练运用。
同时还会抽取当时的时事政务四五条,要求考生结合经学理论发表议论或见解。
七月乡试初定时,礼部奏准:“取士本为世用,乃有用世之才不能于制义中见奇,而二、三场或露一班,开通并有通今博古、文辞成一家言者,此即头场不甚纰缪,各房无妨间取一、二卷,以示崇重实学之意。.至于落卷乃有不染一墨、评一字者,何以服士子之心,自后三场必须加笔,毋只以一勾了事。”
故朝廷下旨明喻四方,取士在实学,并重后场策问,需言之有物,鄙空言虚谈。
今秋顺天府乡试就是关于土豆、玉米的推广以及土地兼并的问题。
好家伙,贾琮直呼好家伙。
这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是送分题,但对于那些每日只会之乎者也的空谈者来说,那是要命。
最主要的是土地兼并这事,不知哪位大爷这么猛,敢将这事抛到明面上来,让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仕子来讨论。
抑制土地兼并在当下来说是不能明说的政治正确,抛开这个政治正确你就是写出一朵花来也会名落孙山。
可这事很多人都不敢下笔啊,万一自己赞同抑制土地兼并的事传了出去,今后还怎么在仕林圈子里混?
可不赞同,他又只能名落孙山,愁啊!
贾琮瞅着对面号舍里的兄弟头发都快被抓没了,差点笑出声来。
号舍低矮狭小,好在这几日天气不错,贾琮顺利的答完了试卷,当他从贡院走出来时,元佑七年的中秋节都过完了。
“宝二哥可还好?”
相比精神还算不错的贾琮来说,在贡院的九日差点把宝玉给逼疯。
自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宝玉能坚持下来,这都还得感谢政老爷的大棒威慑。
“快回家,快回家!我感觉自己不干净了,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噗嗤~
小主,
贾琮被宝玉四处抓挠的模样给逗笑了,不过刚笑出声就被旁边的哀嚎给吓住了。
原来是有人实在憋不住了,自知举业无望哭出声来。
还有人在公开吐槽抱怨此次乡试题目的难度,瞬间引起周围不少仕子的赞同。
宝玉停下了抓挠,呆滞片刻后疑惑的询问贾琮:“这次的乡试不是有手就行?我觉得这次乡试的题目比院试时还要简单。推广土豆的事邸报上说的清清楚楚,土地兼并的问题就更简单了,方田均税、清丈田亩等等,这些不都是朝廷这两年一直在做的吗?”
因宝玉没有避开人的习惯,这些话让不少人侧目,看向他的目光不乏恼火与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