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炯说到这儿,颇为失落。
只听他诉苦般对贾琮说道:“昭武末年,京城的水有多浑永丰伯也清楚。那会李鹤年从地方入京,老夫原本想要劝他离京任职,可他不听。最后竟然走了褚邦正的路子,进了翰林院。”
“谁?褚邦正?”
前内阁辅臣褚邦正?
这老小子人脉挺多啊,有个时任内阁辅臣的岳丈老子,竟然还跟另一位内阁大学士关系密切。
“既然如此,为何李鹤年十年未进一步?您老就没想过提拔提拔自己的女婿?”
周炯瞥了贾琮一眼:“你觉得老夫是傻子吗?褚邦正的确为人清正,可他是两浙党魁,与西林、复社关系关切。而且他手底下的人敢给李鹤年走门路,要是没点算计谁能信?再说了,李鹤年既然不愿意听我这个岳父的,那老夫为何要提拔一个不是一条心的人?”
呃~
这倒是~
贾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夫一直压着李鹤年,十年让其未进一步,一直留在翰林院修书。直到魏文正突然薨逝,老夫接掌内阁,他的野心又一次露了出来。”
周炯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贾琮:“伱看看,这就是老夫宁愿女儿与我离心,亦是死死压着李鹤年的原因。”
书信的内容令贾琮吃惊不已,时间应该是周炯接任内阁首辅不久,前浙江右布政使纪通亲笔写给他的信。
信中所言,纪通代表两浙官绅集团,愿与周炯结盟同进退,并愿尽全力支持周炯,让他达到前首辅魏庆贺的权力威势。
那会的朝堂,要么是齐党,要么是褚党,周炯除了十几个年轻无权的门生外,手中根本没几个可用之人。
两浙之人都以为周炯绝对不会拒绝他们抛出的橄榄枝,却不想周炯在内阁当了数年的纸糊阁老,早就看清了局势。
他直接投靠了皇帝,成为帝党的核心。
并且接手了魏庆贺的新政变法大旗,毫不犹豫的朝着齐党、褚党以及朝中那些反对变法的官员挥动了刀子。
“老夫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早早就盯上了老夫,在我这个纸糊阁老的身边安插了人。李鹤年还以为是他的能力被人看上了,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我。”
“这不是很正常?褚邦正被陛下贬出京城,您老上位,浙党肯定要重新选一个朝堂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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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也能理解,浙党可以说是仅次于西林的将来官商集团,成员中不是大官僚大地主就是豪商巨贾。
“所以,朝廷这次改革税法,这是戳到他们的痛处了。他们要对您老出手?”
周炯却摇了摇头:“不只是针对老夫,他们是针对你我。要不然仅靠一个李鹤年,能拿老夫怎么样?他们估计就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老夫虽不及魏文正,可也不会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家……不对,是与整个武勋争得你死我活。”
“明白了~”
贾琮终于明白周炯喊自己来的目的,这是在跟自己表明态度。
“所以说,您老跟我爹联手演了一出戏,只有我跟我堂兄,傻乎乎的入了局。”
周炯再次摇了摇头:“不算,事实上是荣国公先开唱,老夫不过是顺势接个腔,看一看这戏能不能唱下去。最好能先解决了老夫的家事,也好方便把戏台子扩一扩,多拉几个角儿进来。”
贾琮翻了个白眼,这群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
“那接下来该怎么唱?唱什么?您老直说,我也好配合下去。”
只听周炯说道:“徐青藤已经在东南各省全面推开赋税改制,律法的改革也必须跟上。没有律法的约束与支撑,先前的努力就是空中楼阁。今日这场戏,就是老夫的第一步棋。永丰伯,接下来就需要咱们两家相互‘攻讦’,推动强法制、振纲纪的政策尽快实施。”
嘶~狠人大帝啊!
好家伙,这是拿自己当基石,为新法的顺利推动铺路。
“您老就不怕我不守约定,真将您赶下台去?”
周炯哈哈大笑起来,许久之后才冲着贾琮眨巴了下眼睛说道:“你贾琮是什么样的人,老夫还是很清楚的。就是你爹贾恩侯,也是个明白人。文武之间,只有保持着斗而不破、即斗亦合的状态,才是陛下需要的臣子。”
“陛下需要老夫站在台前推动新法,那么你与你父亲,就不会真对老夫出手,要不然老夫怎么会与你父亲前后配合,唱这么一场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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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