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于现在尚未完成统一、仍处于兵荒马乱阶段的国内,沿海工业、内陆工业的极度匮乏自然也不是主要矛盾,因而在国内,联碱法的价值更高体现在学术上。
听到包国维的回答,侯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他显然十分赞同包国维的看法。
以侯先生的头脑,再加上几十年来的经验,其实也早就看出来新式制碱法的优缺点:
“包国维同学,你分析得倒没什么问题,但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这毕竟是国人研究出来的新式制碱方法,十分具有代表意义,其实用价值也并不输于索尔维制碱法,无论放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属于一种较大的突破。
如果包国维同学需要‘名利’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些忙……”
听闻侯先生的话,包国维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说?”
“我认识范旭东先生,我想他一定会对这个方法很感兴趣,并愿意出一笔不错的价钱购买新式制碱法的制作方法,只不过价格上可能要低一些。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制碱厂已经花了重金购买过索尔维式制碱法,而且现成的工厂已经建好了……”
侯先生提到了范旭东,这也是个是时常出现在后世史书甚至是教科书上的人,包国维早就慕名已久。
范旭东是一名爱国实业家,现如今的名望可以说是蜚声海外,手下企业遍地,先后创办了大精盐公司、久大精盐厂、永利碱厂、永裕盐业公司、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
自古以来,这个国家的制盐业都掌控在掌权者手中,因而想要光明正大开办制盐厂必然是有当权者同意甚至是入股的,因而范旭东手中掌握的人际关系堪称十分恐怖。
他的哥哥范源濂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仅担任过最高学府的校长,还出任过北平教育总长。
范旭东毫无疑问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巨佬,像是什么青帮杜月笙之类玩下九流玩意的人见了他都得往后稍稍。
包国维点了点头,示意侯德榜继续说下去。
“其次,我认识不少报纸的编辑,只要我出面作证,想来天津《大公报》等报社经过初步调研后,也不会吝对于你的事迹进行刊登。
如果天津的大公报愿意刊登,很快也会带动其他报社进行报道。”
侯先生提出了一个可以让包国维名利双收的办法,并且许诺这件事他会出手帮助。
包国维起身,朝他鞠了一躬,郑重道:
“非常感谢侯先生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也就是侯先生人品过硬,再加上这联碱法本该就是属于他的,包国维才愿意信任他。
若是换成另一个人,包国维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联碱法过程展示给他,否则就算考虑到自己是带着楚家介绍信来的,恐怕那人满脑子的想法也研究成果据为己有了。
侯先生听到包国维的回答,脸上露出些笑,示意包国维坐下来,接着开口道:
“包国维同学,这种新式制碱法我建议你也可以在国外申请一下专利,当然,如果你愿意将这种方法出售的话就不用考虑这件事,这件事范先生就可以办。”
包国维此刻已经坐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将这方法给卖掉为好……
身上的杂事缠得太多,一来劳心费神,二来容易惹上危险。
没必要追求过多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老老实实顶着一个“天才化工研究员”的名头,待遇也差不到哪去。
于是包国维认真开口说道:
“侯先生还是可以帮我联系一下范先生吧,这个方法我愿意卖掉。”
侯先生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不少:
“好的,这事儿还是等到白天再说,我们直接给他打个座机电话,现在的范先生恐怕还在睡觉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在饭桌上已经将事情给谈好,此前又都喝了开胃的果酒,顿时食欲大开。
这一顿饭直接吃到凌晨两点半点,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将所有菜品都吃净后才两人离开餐厅。
“包国维同学,有没有考虑直接转来天津上学,在我们研究所兼职担任一个研究员,天津也有个新派学堂,校长跟我很熟悉,即便你上了大学,也可以……”
再返回制碱厂的路上,侯先生依旧没有放弃邀请包国维前来天津的学校担任研究一个研究员。
不过,只有包国维知道自己已经快要黔驴技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