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几盏灯亮着,王允埋头处理公务,其他录尚书事都躲了起来,唯有他承担了尚书台。
但他的神情很不好,批注的特别快,双眼里都是怒火。
王允派出去的五个侍郎,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害怕躲起来还是什么缘故,怎么都找不到。
而他要任命李儒等人的公文,现在不知去向,吏曹是一问三不知。
“昏官庸吏!”
王允忍不住的低吼,又猛的抬头四顾,见没有其他,这才松口气,阴沉着脸,处理好手里的,便起身离开尚书台。
他明天还得找其他府寺,能抓人的,不止是廷尉与刑曹!
出了宫门,王允就要上他的马车,忽然间有一声充满冷嘲热讽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恭贺王公,为国除贼,立下不世大功。”
王允踏上去的一只脚缩回,转头看向从黑暗中步出的人。
“郑公业?”王允有些意外,他认识这个人,原本的六曹尚书,因‘新制’被替换下来不久。
郑公业的脸上充满了冷漠不屑,抬着手,道:“王公,而今位列台阁,是为宰相,当志得意满,俯视天下了吧?”
王允神色不动,道:“你深夜堵我,只是为了这几句嘲讽?”
郑公业脸上陡然浮现怒色,大声道:“王公,你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双手再染血腥!尸山血海之下,就不怕青史如刀,笔笔诛心吗?”
王允毫不为所动,道:“你虽是袁家门生,但并不在党羽名单之上。”
郑公业冷笑一声,道:“在与不在又如何?王公屠笔一起一落,成千上万人头落地,我郑公业又岂能独活?还请王公费力提笔,将我的名字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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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看着他,心里恼恨:朋党!朋党!
这袁家的朋党,果然无处不在,即便袁家已下狱,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为袁家求情、效命!
‘袁家一日不除,我大汉一日不宁!’
王允面无表情,心里却真的将郑公业的名字加在袁家党羽名单之上。
他没有多言,转身就上马车。
郑公业见状,追着大骂道:“王公,还望你去监刑,你要记住那些人,他们的嘴,他们的鼻子,他们的眼,他们的脸!你睡觉的时候,你醒来的时候,你吃饭的时候,你出门的时候,你得空了就想一想,他们都是为你所害!”
王允上了马车,无声无息。
马车缓缓启动,不快不慢的消失在黑夜里。
“王允,切莫忘了我今日之话!”郑公业追着王允的马车大吼。
马车内,王允双眼怒火如烧,更加坚定的要‘除恶务尽’了。
廷尉府。
隔着牢门,钟繇与袁隗对视。
随着对袁家以及党羽的审讯,袁家的诸多隐秘之事被揭露,桩桩件件,足以将袁家夷族几十次!
钟繇看着他袁隗,目光略微复杂。
短短几日,袁隗头发花白,面容枯槁,一副行将就木模样。
钟繇没有多废话,道:“太傅,若是你肯认罪,按大汉律,袁家可活罪二十余人。”
袁隗双手握拐,下巴放在双手上,静静看着钟繇,道:“自周而降,我从未在史书上见过如此情形,汉室有四百年江山足矣。”
钟繇神情骤冷,道:“太傅是一定要带着袁家灭族吗?”
袁隗道:“自高祖立国,淮阴侯始,权臣如薪,后来居上,夷族之下,可有活口?”
钟繇知道,论这些,他是论不过袁隗的,严肃起来,道:“明日审结,后天行刑,太傅有什么遗言,不妨现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