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姚广孝见状,微微皱眉。
朱棣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额上汗珠不断滚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哀求,他膝行几步靠近陈洪,哆哆嗦嗦地拉住陈洪的衣袍下摆。
“陈公公,公公向来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最是能说得上话的,还望公公可怜可怜本王,在父皇面前替本王美言几句啊。”朱棣的声音带着哭腔,往日的威严早已不见踪影,此刻只是一个满心恐惧、急于求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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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对父皇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呐,绝无半分忤逆之意,与那徐家老四也不过是正常往来,断不是父皇所想的那般啊。公公定要帮本王向父皇说清楚,本王实在是冤枉至极呀。”朱棣边说边不住地磕头,每一下都磕得砰砰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便已红肿一片。
“公公若能帮本王这一回,本王定当铭记公公大恩,日后必有重谢。还请公公看在本王一直以来对父皇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让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这么扣在本王头上啊。”朱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陈洪,眼中满是祈求,只盼着陈洪能在朱元璋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好让他能逃过这一劫,免受那灭顶之灾。
陈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任由朱棣拉扯着衣袍下摆,也不为所动。待朱棣磕完头,带着满脸的哀求望向他时,陈洪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如同这冬日的寒霜。
“燕王殿下,您且先起来吧,莫要如此。陛下此前确实有交代,说是让燕王全家前往南京过年,陛下还说了,殿下您可以拒绝这旨意,一切全凭殿下您的心意。只是……”陈洪顿了顿,微微眯起双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朱棣一般。
朱棣听闻陈洪所言,心中一凛,他深知这“可以拒绝”背后怕是藏着是什么,可若真就这么前往南京,他不敢面对朱元璋,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带着几分急切道:
“陈公公,非是本王不愿遵旨前往南京陪伴父皇过年,实是这北平防务如今正值紧要关头呐。北方蛮夷虎视眈眈,时常在边境滋扰生事,我等需日夜警惕,加强防备。本王身为这北平的镇守之人,肩负着守护大明北境之重任,实在不敢有半分懈怠呀。
陈洪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之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燕王殿下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呐。这北平防务,在殿下口中那自然是重中之重,离了殿下片刻便不行咯。只是嘛,陛下的心思殿下也该好好揣摩揣摩呀,这旨意既已下了,陛下可也是盼着能与殿下您一家团聚过年呐,这亲情的事儿,难道就比不得这防务了?
殿下口口声声说北方蛮夷如何如何,可咱大明的将士又岂是吃素的?没了殿下您,这北平就守不住啦?哼!陛下向来以大局为重,如今却特意下了这旨意,殿下倒好,拿这防务当借口,也不知陛下听了会作何感想哟。”
说罢,陈洪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朱棣,那神情仿佛在等着看朱棣还能编出什么说辞来。
陈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阴阳怪气的神情,紧接着又慢悠悠地说道:
“对了,燕王殿下,您要是实在觉得这北平防务离不得您,又不愿遵旨去南京呐,还有个法子。您呐,大可以现在就杀了咱家,然后拉起您的人马,起兵造反呗。您要是有那胆子,就光明正大地造反,带兵打到应天去。
咱家不过是个传旨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殿下您得好好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利害呀。您若真走了这步棋,不是咱家瞧不起你,你有多少条命可以和皇爷玩。哼!”
陈洪不禁回想起临行之前的那一幕,彼时,威严的皇爷正端坐在那御案之上,御案两侧的灯火摇曳闪烁,昏黄的光亮映照之下,恰好照亮了皇爷面庞的一半,另一半则隐没在那或明或暗的光影之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压迫之感。就在这略显凝重的氛围里,只听得朱元璋那低沉的声音缓缓淡淡开口,“陈洪,此次你去北平,若那朱棣真起了反心,你可以死在北平。”
陈洪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扭头看向姚广孝,眼中满是不解。
而此时的姚广孝,一改方才那沉静内敛的模样,面色涨得通红,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他向前跨出一步,指着陈洪大声呵斥道:“放肆!你一个奴婢,不过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传旨,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与燕王殿下这般说话,真当我燕王府是任你撒野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