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王摩诘的诗更好!”张九龄不假思索地回答,李隆基大笑,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不过——”张九龄微微笑:“如果臣同时拿到这两首诗的话——”
“可能会先拔擢陈苌小友。”
这个结果令李隆基意外,现场其他大臣惊讶,陈成自己也错愕地抬起了头:
莫非自己押宝押对了?
“作何解?”李隆基略一思忖,复归微笑——当然陈成所“作”的诗,在他看来也确属佳作。
……
为何小陈看不出这首诗的好?
且看这诗第一句,就有很大的“毛病”。
一会儿春天,一会儿秋天,刚才兰花才开,这边桂花已经“皎洁”了——这不就是东一棒槌,西一榔头,想到哪里就写哪里吗?
也没有个实景啊!
对小陈来说,写景就应该是“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可以夸张点,但你也要看到眼前实际看到的才行啊!
这就是他不懂了。
《诗经》好用“比兴”,以彼物比此物;兴,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就是我想说一个道理,但我不直接写出这个道理,而是用一个类似的东西去比喻,然后引起我想表达的情绪。
在小陈看来是“漫无目的,东拉西扯”,但在懂诗的人看来,诗一开始就用了整齐的偶句,突出了两种高雅的植物,春兰秋桂,让人直接明了了诗人要表达的情绪。
而且这两句也不是瞎写,屈原《九歌·礼魂》中有“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句子,只是因为张九龄老家广东多桂树,他把菊改成了桂而已——不但不是小陈以为的“想写就写”,反倒是真的追求事实。
光这一句就又有《诗经》的手法,又有《楚辞》的典故——能不厉害吗?
何况中国的诗都是从诗经来的,“比兴”的手法历朝历代都会被认为是最正统的创作手法,更被张九龄这样的文坛宗师看重——而不是去欣赏剑走偏锋的如“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这种。
第二句说兰、桂各自在适当的季节,显示它们各自优秀的品质——这又是以此代比,联系现实了!
什么是适当的季节?太宗贞观年间,玄宗开元年间,这就是好的“季节”,所以太宗朝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玄宗朝的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都能发挥自己的专长,在这时节展露头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连被称为“奸相”的李林甫,在他日后把持朝政的十几年中,也仍然为维持盛世发挥过很大的作用。
作为反例就是,隋炀帝时期有一大批能人,其实跟后来李世民用的是同一批——但明显那些人在杨广时代就是没有发挥作用。
这一大套说与小陈听,小陈肯定说是“过分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