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小陈先下一城!

《自君之出矣》,本就是汉代乐府诗杂曲歌辞名,取自东汉末年徐干《室思》:

自君之出矣,

宝镜为谁明?

思君如陇水,

长闻呜咽声。

张九龄摘取古人成句作为诗题,故题首冠以“赋得”二字。

只是比起徐干的比喻,张九龄的比喻似乎更加巧妙一点——

但这比喻也未必全是他自己的功劳,刘昭阳小姐今天一直痴迷的《古诗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就有“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直接描摹思妇的消瘦形象,张丞相用月亮的“瘦”来指代人的“瘦”,估计有所借鉴。

只是借鉴《行行重行行》比他借鉴得更明显的是宋代的柳永,再读一遍,是不是完全就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既视感?

再延伸一下,徐干的《室思》已经够古老了啊,可他仍然是对古人的继承和发展,《诗经·卫风·伯兮》就说:“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意思是:“妆扮美容,只是为丈夫;丈夫不在,何必梳妆?”

所以徐干老哥是抄《诗经》的!

可是另一位叫做司马迁的老哥,更加会抄,他不写诗,只用一句“女为悦己者容”就完全概括了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诗的所有!

太史公果然是字字珠玑呀!

总而言之,就是说,中国的诗文,自古以来就是你抄我,我抄你,有的人抄得高妙,已经超越原作的水平,那原作反而被比下去了。

这也是大家记住了柳永,记住了张九龄,记住了司马迁的原因。

二王两位师长,也希望作为他们子侄的小陈能被这样记住——他俩本身肯定必为世人铭记,几乎没有悬念的。

尽管目前的小陈,还处于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阶段。

“这一句你投机取巧,套的始兴公现成的!”王昌龄佯装恼怒的样子:“但是始兴公的诗,我与摩诘都不敢不给面子。这第一句,算是你赢了!”

说着,拿出两大一小的三个酒盏,手指上蘸了蘸酒水,在小酒盏的后面画了一道横线,表示给小陈记了一分。

陈成自然惶恐告罪说,“全赖九龄公天上眷佑”。

“嘿嘿,别急,这才第一句呢!”王大叔实际上很满意小陈这一句的破局:“——摩诘,又到你啦!”

王维点点头,现在让他续的,并非是陈成的句子,实际上是张九龄的句子——他自然要严肃认真一点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