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诗呢,”陈成在指出对方无脑堆砌形容词后,一脸困惑的样子:“你说是桂花也行,桃花呢?好像也可以!杏花呢,也未尝不可!完全没有抓住被描绘对象的一点点特征啊!”
“就这种水平,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你用来恶心我也就罢了——”陈成夸张道:“可阿大、阿二、阿三……都是你的异姓兄弟啊!让他们的眼睛也受污,你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你——你——”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大作竟然被陈成如此贬低挖苦,小六脸上又羞又怒,哪怕在这之前已经领教过他的毒舌,可还是受不了了!
陈成却一点不把对方的感受放在心上,嘻嘻笑道:“在指点你怎样作桂花诗之前呢,哥哥我照例要作一首‘虫儿飞’的诗,先把你的‘桂花’给灭了,再来写我的‘桂花’!”
也不理会七少们想听不想听,陈成朗声吟道:“
八月岭西金桂开,
妒花风起骇兵来!
安知大祸由芳起,
虱蠹花心坏了材!”
众少年:“……”
怎么他又来了……
危害桂花的罪魁中,就有他诗里写的粉虱,什么白粉虱、黑粉虱、橘黄粉虱等等,成虫的口器在叶背刺入叶肉吸食汁液,使桂花叶片卷曲,褪绿发黄,甚至干枯。
关键是它们大吃大喝也就罢了,“屎里还有毒!”
粉虱排泄出的大量蜜露会严重污染桂花的枝叶,并能引发“煤污病”,导致桂花生长不良,从而影响到植株的正常开花,乃至枯萎!
大家明明在吟咏美丽的花卉,偏偏他要写这这些恶心的东西来!
到底是谁在污人的眼睛呢?
可他也说了,“虫儿飞”的诗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他的正题呢!
“且听我作的桂花诗!”陈成挥挥手,仿佛把桂花的香气扑到鼻前道:
帘开满馥风,金瓣渍香露。
斜月不到地,光淡桂花树!”
掀开帘子,满满都是香馥的气息!马上就想到是不是桂花开了?
抬眼一看,果然是桂花开了,金黄的花瓣上浸渍着带有香味的露水。
传说中吴刚被天帝惩罚他在月亮上砍桂花树,以至于后人总是将桂花与月亮联系在一起,宋之问的代表作《灵隐寺》中也有名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这句的前一联更加出名,传说中骆宾王指点宋之问写的“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于是,看到眼前绽放的桂花,难免就想到要看看天上的月亮——
可惜月亮已经西斜,只用淡淡的月光笼罩着这颗桂花树!
静谧、蕴藉,却已经借着桂花的香气和月光的意象,将月下桂花之美展现在众人面前!
比之小六那首满是堆砌的莫名其妙之诗,孰高孰低,还用得着说吗?
“你——你——”小六看着陈成,仍然说不出话,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也一溜烟奔了出去!
远处响起来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嘶吼:“我……输……了!”
陈成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离自己六十六丈而去的背影……
小六跑足了数,并没有犯前面小五“一来一回惩罚翻倍”的错误,而是沉着脸,咬牙切齿地一步一步走回来。
趁着他返程的时间,陈成笑眯眯地看着众少年:“还比吗?”
“比!怎么不比!”少年人,就是都有股二愣子的劲头。
“这一局可又要加码了噢!”陈成微微笑:“一百三十二丈!”
“哼!”小四郭敬站了出来:“这局换我郭敬来!”
陈成吃了一惊:“郭靖郭大侠吗?”拱拱手:“失敬!失敬!”
打量了一会儿他:“你也要写花吗?”
郭小四本来看两个弟弟跟他比写花都输掉了,看样子这小子“采花”有几手,想要另辟蹊径,可一想:这样不就是向对方示弱,表示自己几个写不过他了吗?
不行,还就要在这条路上与他一较高低!
“写啊,为何不写!”郭小四琢磨着,应该写什么怎样才能让对方准备不足,措手不及。
陈成的诗力,那日“段位评比”的时候小兄弟几个也是有所了解的,似乎并不像今天这样高妙,给人举重若轻,妙想不断之感。
唯一解释就是——
这家伙有宿稿,是本来就有准备的!
毕竟“荷花”“桂花”,那是全大唐都常见的花卉,平日里作有宿稿,百般锤炼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