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只能顺着人群往山包最高处跑去,刚开始路两边的房屋里还没有人声,越往上面嘶喊声越大,当刘泽到了一个大院门口才发现,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
一个汉子撞开侧屋的大门,那是一个五合一眼的石头窑洞,汉子看到里面装满了盛满粮食的袋子和用围档围起来的小米小麦,嗷的一嗓子,上去就扛了一口袋在右肩膀上,扛着扛着,又嫌左手中的锄头碍事,就扔了锄头,左胳膊就又夹了一袋,“哼哧哼哧”地往外走。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门外正源源不断挤进来人,就像捕鱼篓子中的沙丁鱼群,一直往里挤,能进不能出。
但这貌似也难不倒这汉子,他本人就是极为魁梧且身强力壮的汉子,只见他从墙壁边口慢慢磨蹭着接近大门,在越来越近了的时候,瞅准机会猛地往外一窜撞到两个人,嘿!出来了!
汉子露出了憨厚的笑,谁知道左手一空,转头一看左胳膊夹着的那袋粮食在刚在的推搡中不翼而飞了,汉子转头骂了句土话,呸了一口,正当他还准备转身回去再抢一袋的时候,就感觉胸口有点喘不上气,汉子低头看看,一根铁制的草叉头从胸前冒了出来,手一软,右手扛着的粮袋也掉了,但粮袋还没掉到地上,就被旁边一个矮地骡给抄起来,转身就不见了,一阵剧痛袭来,草叉头突然从胸口抽了回去,汉子右手摸了摸叉头留下的洞洞,有黑红的血冒了出来,喷了满手。
汉子嘴里骂了句麻麻批的,就双腿一软歪倒在墙角,再没了动静。
杀疯了,整个院子里都是抢粮食和被抢的场景,院子里的牲口棚子中有一个驴官挥舞着个铁叉子,挡在入口处声嘶力竭地喊着:“别抢我的牲口,别抢我的牲口!”
一个少年没站稳脚一滑往前一窜,就被驴官的叉子扎在了脖子上,驴官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那比划着吓唬已经站了一圈的抢夺者,那少年脖子上的一道血箭猛地射过来糊了驴官一脸,驴官愣了一下叫了声“妈耶“,就被旁边的一把镰刀劈到了头顶,那镰刀破开了他的圆帽,正插在他的脑袋上,驴官一声不吭地趴在了棚子的横梁上。
人群见状都毫不犹疑地冲进去抢夺大牲口,又有数不清的人像刚才的汉子和驴官一样倒在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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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拉着王善保赶紧退了出来,避开人群进到一边的院子里,一看就知道这个院子是赵员外家卧室的所在地,因为赵员外正双手捂着肚子斜靠在窑洞的墙边,有血水不断地从双手中涌出,刘泽看见他的口鼻也都冒着血,血水在呼吸的作用下都吹起了泡泡。
抢劫的人群不断从窑洞里出来,有抱着箱子的、有抱着绸缎衣服的,也有扛着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着啥。
突然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从晒粮食的簸箕下面爬了出来,惊慌地叫着“俺爷!俺爷!”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赵员外猛地睁大了眼,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右手也不捂着肚子了,伸向那小男孩方向。
噢,原来是赵员外的孙子。
噗,一道血线飙出,喷在了刚刚的簸箕上,小男孩扑倒在人来人去的烟尘里。
刘泽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前一脚踹倒刚刚的凶手,这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穿着一身破烂补丁都补不齐的灰色短打。
一个锄头“呜”的一声往刘泽的头上砸来,王善保见状连忙拉住刘泽的腰带,一个趔趄闪过了身后另一个中年男人的一击。
那男人看刘泽抽出的腰刀,也不继续进攻,只跑到刚刚那个凶手的跟前拉起就跑,隐约中刘泽听到刚才的花白老头说:“娃啊,爷终于给你报仇了!杀他个断子绝孙啊!”
这两人相搀扶着,也不抢夺财物粮食,就颤颤巍巍地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