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风很大,陈友谅耳边被吹得哗啦啦作响,目光紧紧盯着长江下游的方向,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就在这时,娄玉贞也从舱中走了出来,来到陈友谅身边,轻轻道:“陛下,还在为那二十万将士难受吗?”
陈友谅冷冷道:“壮士断腕,不挤掉徐寿辉这个脓疮,咱们就无法击败江都军,这个道理朕明白。”
“朕只是不了解,为何这么多人、包括明玉珍和丁普郎这种英杰,都这么执着于徐寿辉这种废物,他们看不出朕比徐寿辉更强吗?”
娄玉贞默然半晌,道:“人都是会变的,他们记忆中的徐寿辉,并非这个样子。他们效忠的是心中那个影子罢了!”
陈友谅哼了一声,道:“就算没有明玉珍和丁普郎,朕也一定会击败张阳泉!那三路使节入城了吗?”
娄玉贞笑道:“都入城了,正在朝这边赶过来!”
陈友谅微笑道:“张阳泉一定觉得我牺牲项村的二十万人马,只是为了除掉徐寿辉!他绝不会想到,这一战咱们虽然输了,整个局面上,却是咱们赢了!”
娄玉贞迟疑了一下,道:“目前只有左君弼和方国珍的态度坚定,明确与我们结盟!张士诚和陈友定还差点火候!”
陈友谅冷冷道:“陈友定效忠元廷,有所顾忌还正常,张士诚竟然也举棋不定?哼!难怪别人都说此人胸无大志!”
娄玉贞叹道:“此人的势力毕竟距离张阳泉太近,有所担忧也很正常!”
陈友谅沉声道:“陈友定那一路人马无所谓,张士诚的人马必须拉拢过来。只要他奇袭江都府,就算不能攻破城池,也能让江都军前线方寸大乱!”
娄玉贞点点头,道:“只要咱们能牵制住江都军主力,左君弼和张士诚都有机会攻破江都府!”
顿了一下,她低声道:“还有一件事,令臣妾有些担心。”
陈友谅看了她一眼,道:“你担心什么?”
娄玉贞道:“明玉珍!”
陈友谅笑道:“你怕他放弃重庆,转头来打我们?”
娄玉贞点了点下巴,道:“明玉珍是最忠心徐寿辉的将领,又骁勇善战,如果他从背后侵扰,我军将两面受敌!”
陈友谅笑道:“你不必多虑,徐寿辉已经死了,明玉珍也不蠢,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个立足之地。没有打下重庆前,他绝不会有动作!”
娄玉贞正要再说话,忽听下方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别人都说陛下的楼船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友谅低头一看,只见方国珍踩着木板,大步上到楼船。
娄玉贞告退一声,返回了船舱。
没一会,方国珍就来到了顶层甲板,朝陈友谅一拱手,笑道:“方某恭喜陛下登基!”
陈友谅叹了口气,道:“朕却并不觉得欢喜,我军在项村输给江都军,只怕天下人都在嘲笑我陈友谅!”
方国珍挤了挤眼,笑道:“陛下,我早已和你说过,只要江都军不灭,我方国珍就是你永远的盟友,你又何必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