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升的请示送到江都府时,张阳泉正在郊外巡视着稻种播种情况。
沿途之上,已能看到很多修桥修路的施工队。
这些施工队已经开始自发的组成团体,由领头之人向官府承包工事。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田地里尽是在忙着农活的农人,三月的天,阳光已颇为炎热。
张阳泉和沈千千一起下了马车,来到一条阡陌小道上,待田地里一名老农喝水休息时,快步走了过去。
“老丈,您好。”
那老农坐在一棵大树下,拿着篾帽正在扇风,见一群人走过来,吃了一惊,赶忙起身,问道:“你们是?”
张阳泉让亲卫都走远了一些,然后才朝老农笑道:“老丈,我们只是过路人,有些好奇,所以想问您几个问题。”
老农见杨三枪等人退下,终于放下心来,坐了回去,道:“是问路吗?”
张阳泉在他旁边坐下,笑道:“不是问路,我们只是听人说,你们江都府的粮食收成很高啊,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农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来了精神,昂首挺胸道:“那还能有假?老汉种了一辈子地,也是近年来才开始种这么好的稻子!”
张阳泉问:“那你们现在能吃饱饭吗?”
老农笑道:“当然能了,自咱江都军打下江都府的第三个年头,咱屯里就再没有人饿死过了!”
张阳泉又问:“那您现在还有烦心事吗?”
老农哈哈一笑,道:“后生啊,人活一辈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肯定会有烦心事,这是免不了的!”
张阳泉笑了笑,道:“您老说的是。那我换个问法,您现在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老农想了想,一张黑黝黝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皱纹。
“唉,老汉现在只盼着多卖点粮食,把两个孙子都送去塾里读书。将来若是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老汉这辈子就不白活了!”
张阳泉怔了一下,道:“私塾应该不贵啊,您一家人付不起学资吗?”
老农叹了口气,道:“官塾确实不贵。可私塾都贵的不像话。有的私塾夫子只教几个娃,老汉就不明白,他们多教几个,不是能多赚点钱吗?为何非要把学资定那么高呢?”
张阳泉朝沈千千看了一眼,沈千千立刻拿笔记了下来。
“老丈,那不打扰您了,我们告辞了。”
老农见他们要离开,愣愣道:“你们就问完啦?”
沈千千微笑道:“是啊,我家官人是做粮食生意的,所以想了解一下江都府粮食情况。”
老农暗道:“那你们问学堂的事干嘛?”也没有问出口,赤着脚,戴上篾帽,又回田里干活去了。
张阳泉也不上马车了,默默行走在官道上,沉吟了好一会,说道:“千千,你数一下,今天询问的人之中,提到私塾问题的有多少人?”
沈千千早已数过,毫不犹豫道:“六个,快接近一半了!”
张阳泉沉声道:“千千,刚才那位老丈的疑惑,你知道原因吗?”
昨天下过雨,地面有些湿,沈千千正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着,闻言“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