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宽厚身材,面容端详,两道浓眉下留着一缕长须,看上去就像清官,此人穿着宽大睡衣,不用说他就是张都监了。两旁有两人对坐,一个中等个头,微胖圆脸,一脸富态,正是银安钱庄的王掌柜,另一个三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国字脸,面色白净,差一点有我这么帅,看到是他,我心头不由一喜。狗日的,有心寻你找不着,无意找你偏相见,郑康,这是你自找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下首位置空着,刚才这位置应该就是随从军官坐的。
我本来想立即冲进去结果了王掌柜和郑康的性命,想到他们支走所有人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商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想听听是什么事情。我透过窗户窟窿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掌柜首先开了口:“舅舅,您出的主意委实高明,外甥我佩服至极。这次在恩州半年时间,钱庄已经集资到了五十多万两银子,把那么大户和商户们收割得干干净净。您说他们都是精明之人,怎么就那么轻易就上了我们的当,乖乖把银子交给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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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奇怪的,还不是那帮该死鬼太贪心,五分的利息,月底结清,这等好事谁能经得住诱惑,我故意派人放出风说你是京城高官的门人,有这么雄厚的背景,他们会更加放心把银子交给你了。”张都监缕着胡须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和宽厚温暖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却格外刺耳,狗日的,长了个人模狗样一副清官相,谁知道一肚子坏水。老天爷瞎了眼,白送了你一副好皮囊,谢特!
三人哈哈大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王掌柜又说话了:“舅舅,那五十多万两银票和现银我刚才在大门口都跟胡管家交接了,由您做主怎么安排。”
“此事多亏知府大人大力关照,才能如此顺利,现在收拾残局也要仰仗他老人家。这样吧,明天叫老胡送十万两银票过去。你自个留十万两吧,现在全恩州的人都在找你,吃完这席酒你连夜出城,取了家人后回渭州老家伺候你娘去,有了这十万两,你一大家子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另外我再给你一箱金银细软,带回去给你娘做体己银子用,你老婆要是不让,你就说这个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孝敬给她大姐的。”
“外甥明白。”
郑康在一旁打趣的插嘴:“我哥真是好福气,舅舅你好偏心,怎么也不给我娘一箱金银细软咧。”
“你娘就在恩州,舅舅帮你拿到了衙门和军队的独家供货权,有了这张长期饭票,你要金银细软干嘛。再说了,你大姨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独自带大你哥不容易,我这个做弟弟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现在我有这个条件了,照顾一下她理所应当。你父母健在,共享天伦之乐还不知足,说什么舅舅偏心,真该罚你喝三杯。”张都监说完,假装生气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哈哈,外甥只是开个玩笑嘛,舅舅何必当真,外甥认罚就是。”,郑康哈哈大笑,自己拿起酒壶倒满酒盏,一饮而尽。
“我听说你店里的猪肉一斤只卖八个铜钱,并且已经挤垮了好多家肉铺。你这样恶意抢占市场不好,容易树敌太多。做生意就跟我们做官一个道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吃肉的时候也得给人留口汤,别人才不会掀桌子,你倒好,连骨头渣都不给别人。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独吞的好事,你要给别人留点活路,不然迟早会被反噬。”
“舅舅批评得是,下个月我就让店里把价格调回正常价。其实外甥一开始也不想这么做,这不怕您以后调任其他地方后,官府军队这边的生意有变动吗。我想趁现在利润丰厚,把赚头补贴店里,多吃些市场份额,就算您调任了,外甥我不还是过得滋润吗。”郑康呵呵陪笑道。
“康弟未雨绸缪,叫人好生佩服。”
“什么啊,他这叫狡兔三窟才是。”
三人又是哈哈大笑,共同举起了酒盏。
“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喝酒。康儿啊,等会你辛苦一下,送你哥出城去。”张都监说着,站起身从腰间扯出一个东西来交给郑康:“这是巡城腰牌,用它可以随时叫守门兵丁开城门放行,我这一块你收着,万一以后晚上有事情的话进出也方便。”
郑康起身,双手接过腰牌。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