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公真人也笑道:“大将军身系天下百姓安危,怎能轻言退身。”又想起一事,指着那瓷瓶对大将军道:“此丹服法之方已装在里面,但我天公师兄在我来时千万嘱我告诉大将军,若服此丹,须心敬道门,效法清静,切勿与其它旁门左道有所联系,否则药效恐怕难达效果。”
大将军听了,面色凝重,连声称是,回身将人公真人所赠之物命人收起,这才请人公真人等人入席。
这时府中客厅桌上已摆满了一桌斋席,一桌子琳琅满目,尽是山珍素锦,香气四溢。大将军端起酒杯,笑着道:“人公真人不远千里而来,今又不是初一十五,你我可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喽!”
人公真人笑道:“我等不比那佛教中人,苦守清规,我等向来不矩小节,大将军但有所命,必当遵循。但我道家讲的是修真养性,杯中之物,不可贪多,一会贫道还要传大将军五石散服用之法。”
大将军笑道:“哎!你既说了听我之命,就得客随主便了,来、来、来,我先敬各位一杯。”于是众人在大将军的劝酒下,举杯痛饮起来。
这时在厢房的金蝉、张道陵二人,也已吃了起来。因他们是化缘的,将军府里只给他们上了二菜一汤,外加一盘馒头。
金蝉依旧是念了斋前经文,张道陵也不举箸,只是微笑在旁边等着。细看那两份菜。只见一份是素炒蘑菇,一份“笋炒黑木耳”,上面浇着油面筋、金针菜,俱是外形丰肥,吃口清鲜,而那份汤,却是清汤中浮着些绿叶,还有一些似肉非肉的白色块状物沉于碗底。
金蝉闭目念完了经,见张道陵仍在等他,忙道让道兄久等了,请道兄用餐。于是二人一起吃饭,金蝉闻着这两份炒菜味道奇香,与此前在白马寺所食大不相同,纵是他苦练修行,也忍不住每份炒菜都夹了几着,和张道陵一起称赞菜炒的好吃,但对那份汤菜却是始终不夹。
张道陵瞧出门道,笑着道:“金蝉兄弟,你可是不敢吃这东西吗?”说着夹起一块白色块状物放入口中,嗯了一声,连叫不错。
金蝉道:“我们出家人不吃荤腥,此物我未曾见过,故不敢吃。”
张道陵笑道:“此物非是荤腥类,你放心就是,来,你先尝尝,看是什么做的。”
金蝉虽知张道陵不会骗他,但他仍是有些害怕,还想推辞。张道陵那容他推辞,伸筷加了一块就放在金蝉碗中,金蝉无可奈何,只得盯着碗中东西细看,只见它色泽白嫩,似肉非肉,越发不敢吃。
张道陵见他如此,只是笑道:“兄弟放心,此物乃是大豆所制,据说是由前朝淮南王刘安所造,这淮南王刘安是汉高祖的孙子,此人不问政事,信道教,好修炼,企求长生不老,便召来一批术士,欲炼灵丹妙药,不料炼丹不成,却将一锅豆汁误打误撞地作出豆腐来。我是听家师所说此事,也曾在一次法会后吃过它的,是以识得。你若不信,可闻着有豆味不。”
金蝉知张道陵不会欺他,踌躇了一下,才慢慢将鼻凑近,果然闻到一股豆香,并无他味。
张道陵笑道:“兄弟你这佛门戒律是不是太多,连豆子也不让吃呢?”
金蝉受他一激,于是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觉滑腻嫩软,更有一股豆鲜,禁不住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块。
张道陵见他吃状,哈哈大笑,又道:“兄弟,这大豆虽说你我都见过,可是这豆腐是由豆汁制成,具体如何做,却是皇家不传之秘,是以这豆腐别看取料一般,但也只在朝廷大员中才会吃到的素食,寻常百姓那得闻见。你我今日在大将军府上,才有这口福啊。”
金蝉听了叹道:“如果老百姓能会做这豆腐,不但能解馋,还可以劝世人少贪图那肉类等口舌贪欲,世间可少杀多少生灵啊!”
张道陵听了,怔怔地望着金蝉,满脸都是惊奇之色,仿佛要看到金蝉心里似的。
金蝉被他瞧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正想问询。却见张道陵起身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向金蝉抱拳道:“失敬,失敬,我只知此物既好吃又稀奇,却哪里知此物还有济世度人之功,兄弟如此菩萨心肠,老哥我自愧不如啊!”
金蝉也忙起身回礼,道:“小僧只是随便说说,那得道兄如此夸奖。”
张道陵又叹道:“我常听人说,与高人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可是今日与兄弟一遇,我才有此感啊!”说着又按着金蝉坐下,继续解释道:“我们道家对荤素之分,并不如你佛家这般认真,平常只是有初一、十五食素,平日不管,但今日见兄弟所言所行,一心以天下生灵为念,做哥哥的真是汗颜啊!也罢,自今往后,管它香也好、臭也好,我是再也不吃荤了。”
金蝉听张道陵这样说,见他如此认可自己,二人虽是初次谋面,却有多年故交之感,心下也是十分高兴,又坐下与张道陵边吃边谈。
张道陵又与金蝉解释了他所背诵的那首诗,仍是诗经中一首有嘲笑当官的人不劳而获之意的诗,大将军必是听了知此意,才许他们进府。
金蝉听了赞道:“张道兄,你知识渊博,我只会读佛经,你若不说,我是一点也不懂得。”
张道陵听了哈哈大笑,道:“我虽自小便读儒经,现又钻研道经,但对你们佛经,可也是一窍不通啊!与你相识,正好向你请教。”
二人边吃边聊,不一会,便吃完斋饭,然后将桌子打扫干净,坐等大将军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