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妖魔,身体像是人形,但是脑袋都是豺狼、狐狸、花豹等山中野兽,双手也是锋锐的利爪,指甲间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迹和肉丝。
白老爷再看正前方,“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尽是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有那骷髅头里还有未吃尽的眼珠子,大腿骨上满是被啃咬的牙印。
所幸大堂中的这些妖魔都看不见他,丁廷尉拉着白老爷刚要继续往正堂后官宅里走,突然见穿着七品官服的白甲在差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你家大公子来了!”丁廷尉用力一拉,把白老爷拉到身前,而后双手朝前一推。
白老爷身形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后回头一看,见丁贤弟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正站在白甲跟前。
白甲见自家老爹突然现身,顿时十分欢喜,也顾不上处理公务了,连忙拉着老爹往后宅里去歇息,然后又吩咐人准备酒宴给父亲大人接风。
白老爷被安置在一间陈设十分华丽的殿堂里坐着,刚要拉着自家儿子告诉他衙门里上下都是妖怪,话到嘴边还未开口,突然又睁大了眼睛,被吓得两股战战。
原来正堂外有一匹高大如黄牛一般的巨狼正满脸凶狠地走了进来,嘴里叼着一个死人,尸体脖子里鲜血滴答滴答流了满地。
“吾儿!这是作甚?!”白老爷伸手,哆哆嗦嗦指着巨狼问道。
白甲见老爹询问,连忙恭谨起身:“父亲大人远道而来,正要寻些新鲜的食材,做几个好菜招待!”
白老爷闻言,被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控制住心中恐惧,站起身来,绕过那匹巨狼想要逃离此处。
然而刚走出中堂,却见打理的十分雅致的宅院里,连仆人带丫鬟都是豺狼妖怪!
“丁贤弟!你在哪里?哥哥知道你有本事!快来救救哥哥!”
白老爷惊恐的大叫,那些妖怪被惊动了,刚欲围上前来,突然半空打了个霹雳,就见一个年轻的道士领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和四五个高大威猛的力士走了进来。
院中群妖顿时慌乱起来,一起现出畜牲原形四下而逃,有的钻入假山后的洞穴里,有的冲入房间,钻入床底下……整个宅院一片鸡飞狗跳。
白老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见那道士带着人走进正堂,一指穿官袍的白甲:“把这害人的妖魔拿下!”
“我儿不是妖怪!院子里的才是!”白老爷顾不得恐惧,连忙大叫。
两个黄巾力士却不理他,拿着铁链走上前来,一把捆住白甲,拖着就往外走。
白甲挣扎了两下,然后控制不住身形,被力士拽着在地面上拖行。
白老爷刚欲上前求情,只听白甲一声大叫,整个人变成了一只身形高大,牙齿锋利的猛虎。
那道士身旁的黑衣青年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便要将猛虎斩杀,却又被为首的年轻道士止住:
“现在还未到时候,且过几日再杀不迟!”
黑衣青年点头,将手中长刀翻转,以刀背斩向那猛虎口中,手臂连挥几次,便将猛虎满口利齿敲的粉碎。
猛虎疼的大声吼叫起来,声音好似能震动山岳,白老爷被吓得一跳,接着从自家后院中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不对!丁贤弟不是几年前就去世了吗?”
白老爷突然反应过来,仔细思索片刻,大喊:“吾儿!还在读书吗?快到爹爹这里来!”
次子白乙从书房里出来:“父亲不是在饮酒赏月吗?唤儿子作甚。”
“为父方才做了一个噩梦,和你哥哥白甲有关,为父怕这是神灵示警……”
白老爷思索片刻:“你随我来,我写封信给你哥哥,你明日便乘船赶往江宁县送信,不!今夜便去,我心里不踏实!”
白乙不敢违抗父命,连忙上前扶着老父亲往书房里走,然后开口问:“父亲做了什么梦……”
过了会儿,次子白乙带着书信,同一个身体强壮的仆人一起连夜出了府邸,赶往江边乘船去江宁县。
恰逢夜间起了大风,白乙乘船顺风顺水,至次午时便到了江宁县衙,求见哥哥白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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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听到差役传讯,连忙从衙门里出来迎接自家弟弟。
白乙抬头一看哥哥面目,忍不住开口惊呼:“哥哥!你门牙怎么掉了?”
白甲面色一红,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来晦气,昨夜你哥我去同僚家喝酒,回来时刚落轿,脚下一滑便跌了一跤,牙齿磕在台阶上……”
白乙连忙详细问了具体时辰,发现正是自家老爹做梦的时候,心中顿时惊疑起来。
白甲把自家弟弟迎接到内宅里,安排了酒宴招待,却见弟弟并不动筷子,于是开口询问:“小乙,你怎么了?看着面色不太好?”
白乙连忙把自家老爹做的梦说了,并把书信拿出来给哥哥观看。
白甲撕开信封,见自家父亲满纸都是殷切叮嘱,让自己好好做官,莫要贪腐压榨百姓,要知人善用不可听信小人之言等等等等。
“这是虚幻的梦,是偶然的巧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甲读完了信,面色十分苍白,过了一会儿便又镇定了下来。
这位江宁县的县太爷每年都从圆觉寺和陈家那里得到大批的金银贿赂,平时又寻机聚敛了钱财,如今凑够了数目,正在上下打点关系,想要谋求更高的职位。
如今这年头,等着升迁的官员比池塘里的王八还要多,若不使金银上下活动,哪里轮得到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官员出头?
白乙也是心思机敏之人,见自家哥哥这般态度,知晓劝说无用,于是就拿起筷子胡乱吃了几口,饭后便领着仆人寻了船只,连夜赶回杭州给自家老爹报信。